第一回 感白光孀姝成孕 劫紅顔異兒得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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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名巴爾忽歹篾爾幹。

    隻生一個女兒,名巴兒忽真豁呵,嫁與豁裡秃馬敦的官人。

    ”朵奔巴延聽了這語,不覺長歎道:“晦氣!晦氣!”便轉身向都蛙鎖豁兒道:“這事不成,咱們回去罷!”活繪出少年一性一急。

     都蛙鎖豁兒道:“你聽得未曾清楚,為何便說不成?”朵奔巴延道:“他說的名字,什麼巴兒豁兒,我恰記不得許多,隻他女兒确曾嫁過了。

    ”都蛙鎖豁兒道:“瞎說!他說的是他女兒,并不是他外孫女兒!”朵奔巴延想了一想,才覺兄言果确。

    便道:“阿哥耳目聰明,還是請阿哥問他為是。

    ”于是都蛙鎖豁兒前行一步,與老者行了禮,問明底細,方知美人的名字,叫作阿蘭郭斡。

    舊作阿蘭果火,《元史》作阿倫果斡,《秘史》作阿蘭豁阿。

    且由老者詳述來曆。

    因豁裡秃馬敦地面,禁捕貂鼠等物,所以投奔至此。

    都蛙鎖豁兒道:“這山已有主人麼?”那老者道:“這山的主人,叫作哂赤伯顔。

    ”都蛙鎖豁兒道:“這也罷,但不知你外孫女兒曾否字人?”老者答稱尚未,都蛙鎖豁兒便為弟求親。

    老者約略問了姓氏家居,去對那外孫女兒說明。

     這時候的朵奔巴延,眼睜睜望着美人兒,隻望她立刻允許,誰知這美人偏低頭無語。

    故作反筆,妙。

    尋由老者說了數語,那美人竟臉泛桃花,越覺嬌一豔,好一歇,急殺朵奔巴延。

    方蒙這美人點首。

    蒙字妙。

    朵奔巴延喜出望外,不待老者回報,急移步走至老者前,欲向老者行甥舅禮,不意被乃兄伸手攔祝朵奔巴延退了一二步,心中還恨着阿哥。

    嗣經老者與都蛙鎖豁兒說明允意,才由都蛙鎖豁兒叫過朵奔巴延,谒過老者。

    複訂明迎婚日期,方分手告别。

     朵奔巴延在途次語兄道:“他既肯把好女兒嫁我,為何今日不繳與我們,恰還要捱延日子?”急色兒。

    都蛙鎖豁兒道:“你不是強盜,難道便搶劫不成!”朵奔巴延才噤口無言。

     過了數天,都蛙鎖豁兒撿出鹿皮二張,豹皮二張,狐皮二張,鼠獺皮數張,裝入車中,令朵奔巴延着了喜服,率着車輛仆役,至不兒罕山迎婚。

    自晝至夕,已将美人兒迎回,對天行過夫婦禮,擁入房帏。

    這一一夜的歡娛,不消細述。

    嗣後一索得男,再索複得男,長子取名布兒古讷特,次子取名伯古讷特。

    《元史》作布固合塔台及博克多薩勒,《蒙古源流》作伯勒格特依及伯袞德依。

    兩兒尚未長成,不意乃兄都蛙鎖豁兒竟一病身亡。

     都蛙鎖豁兒生有四子,統是倔強得很,不把那朵奔巴延作親叔叔般看待。

    朵奔巴延氣憤填胸,帶着一妻二子,至兄墓前哭了一場,便往不兒罕山居祝晝逐牲犬,夜對妻孥,倒也快活自一由。

    老天無意做人美,偏偏過了數年,朵奔巴延受了感冒,竟爾卧一床一不起。

    臨終時,與嬌一妻一愛一子,訣了永别,又把那善後事宜,囑托那襟夫瑪哈赉,一聲長歎,奄然逝世了。

     人人有此結果,何苦貪色貪财。

     朵奔巴延既死,那阿蘭郭斡青年寡偶,寂寂家居,免不得獨坐神傷,唏噓終日。

    幸虧瑪哈赉體心着意,時常來往,所有家事一切,盡由他代為籌辦,所以阿蘭郭斡尚沒有什麼苦況,做日和尚撞日鐘,也覺得破涕為笑了。

    寓意于微。

     轉瞬一年,阿蘭郭斡的肚腹,居然膨一脹起來,俄而越脹越大,某夕,竟産下一男。

    說也奇怪,所生男子,尚未斷一乳一,阿蘭郭斡腹脹如故,又複産了一男。

    旁人議論紛紛,那阿蘭郭斡毫不在意,以生以養,與從前夫在時無異。

    偏這肚中又要作怪,膨一脹十月,又舉一男。

    臨産時,祥光滿室,覺有神異,一乳一兒啼聲,亦異常人。

    阿蘭郭斡很是欣慰,頭生子名不袞哈搭吉,次生子名不固撤兒隻,第三子名孛端察兒。

    蒙古人種,目睛多作栗黃色,獨孛端察兒灰色目睛,甫越周年,即舉止不凡,所以阿蘭郭斡格外鐘一愛一。

     獨古讷特兩兄弟,年已長成,背地裡很是不平,嘗私語道:“我母無親房兄弟,又無丈夫,為何生了這三個兒子?家内獨有襟丈往來,莫不是他生的麼?”說着時,被阿蘭郭斡聞知,便叫二子一同入房,密語道:“你等道我無夫生子,必與他人有私情麼?哪裡知道三個兒子,是從天所生的!我自你父亡後,并沒有什麼壞心,惟每夜有黃白色人,從天窗隙處進來,将我腹屢次摩挲,把他的光明,透入我腹,因此懷着了孕,連生三男。

    看來這三子不是凡人,久後他們做了帝王,你兩人才識得是天賜!”欺人乎?欺己乎? 吉讷特兩兄弟,彼此相觑,不出一詞。

    阿蘭郭斡複道:“你以為我捏謊麼?我如不耐寡居,何妨再醮,乃作此暧一昧情事!你若不信,試伺我數夕,自知真假!”古讷特兄弟應聲而出。

    是夕,果見有白光閃入母寝,至黎明方出。

    于是古讷特兄弟也有些迷信起來。

    我卻不信。

     到了孛端察兒已越十齡,阿蘭郭斡烹羊炰羔,鬥酒自勞,一面令五子列坐侍飲。

    酒半酣,便語五子道:“我已老了,不能與你等時常同飲,但你五人都是我一個肚皮裡生的,将來須要和睦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