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舔痰案後何處尋找一張書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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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他的肩上哭着:"孩子,你怎麼能這樣呢?孩子,你就是想惡心我,你打我也不能這樣啊。

    你不能把髒水往老師頭上潑啊!"張小剛低聲說:"我就是想上學。

    "楊玉秀緊緊抱着張小剛不放。

     張小剛眼圈也紅了,拍着老師的背突然輕聲喊道:"媽媽,媽媽……" 這一幕讓所有在場的人無不動容。

     再次開庭後,張小剛要求撤回對楊玉秀和學校的起訴。

    雖然意外,但有了剛才一幕,大家并不感到奇怪。

    反倒是學校和老師的律師不同意撤訴,堅持要求法庭繼續審下去,分清責任。

     北京市石景山區人民法院考慮到撤訴申請不違反法律規定,而且不影響其他人利益,也是張小剛本人的真實意思,最終同意撤訴。

     在法庭上,楊玉秀深情地說道:"張小剛永遠是我的學生,我的孩子。

    孩子傷害家長是常有的事。

    有一個記者的孩子跟我說過,當孩子需要發洩時,他最想發洩的對象是他的父母。

    我到現在也沒有怪過張小剛,我永遠會牽挂他,隻要張小剛需要我,楊玉秀萬死不辭。

    我們要培養的是我們要景仰的,不是我們鄙視的。

    " 張小剛聽了之後,說:"楊老師,跟您說三個字,對不起。

    請注意身體。

    我愛您。

    " 楊玉秀哽咽道:"我永遠牽挂你。

    " 在法庭上,張小剛的父親也深情地給楊玉秀鞠了一躬,并對楊玉秀老師說:"當時學校不跟我們談,我們也沒辦法才走上法庭。

    " 楊玉秀對他說:"你們什麼時候有事找我,我都會幫忙的。

    " 庭審結束後,師生泯恩仇,張小剛攙扶着楊玉秀離開法庭。

     庭審後,張小剛接受了記者采訪,他說:"我挺難受的,沒法用語言形容。

    "張小剛眼圈紅着說:"我見到老師病了很着急,上前是想讓老師别那麼激動。

    " "你覺得你當時有錯嗎?"記者問他。

     "有錯,當時我不懂事。

    "張小剛說,經曆了這件事情後,他覺得自己更成熟了。

     一聲歎息,舔痰少年何處覓學堂 "舔痰"風波過後,心力交瘁的楊玉秀向學校遞交了辭呈,離開了從事多年的教育崗位。

    盡管學校極力挽留,但楊玉秀明确表示今生來世再也不會當老師了。

     而張小剛至今依然沒有入學讀書。

    原來曾經有兩所學校表示願意接收張小剛入學,這其中包括一所由楊玉秀托個人關系幫張小剛找的學校。

    但事過半月之後,學校卻改變了初衷,拒絕接收張小剛。

    究其原因,原來是學校裡的老師和學生都強烈反對接收張小剛,學校怕學生告老師的事件再次發生,老師們害怕這個"問題"少年,學生們也不願意和張小剛在同一所學校學習。

     我們不能苛責那些拒絕張小剛的學校,畢竟,舔痰案在北京引起了巨大反響,不管張小剛是因為什麼原因舔痰,畢竟他的舔痰行為很"異端",很難令人接受。

    我們可以理解那些拒收張小剛的學校。

     但是,從張小剛在法庭上當衆對楊玉秀喊出的那聲"媽媽",我們有理由斷定,張小剛其實是一個内心善良的孩子,他之所以狀告老師和學校,其實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回到學校讀書。

    但是,張小剛事與願違,經過舔痰案風波之後,張小剛成了"名人",人們更多的是用質疑的眼光去看待這個尚未成年的孩子。

    人們隻看到了他頹廢叛逆的"朋克"外表,而沒有與他的内心世界溝通交流。

     更令人悲哀的是,竟然沒有一所學校能夠敞開寬容的胸襟,來接收這個渴望學習、渴望成材的孩子。

     我們不能不想到這樣一個問題,掌控教育資源的不是孩子而是大人,那麼,到底有多少大人能夠真正知道90年代的孩子到底想要什麼?對于他們來說,物質生活已經相當滿足,而精神食糧的攝取才是保證他們今後人格健全的基礎。

    他們"朋克"外表下包裹着的是一顆脆弱的心,他們外在表現出來的叛逆,實際上是因為他們更需要大人們的認同和理解。

    在他們成長的過程中,過多地在虛拟世界徘徊,過多地接受多元文化,這會使他們的内心更加空虛和迷茫,更使得他們對是非的辨别力由性情決定,毫無遮掩,毫不顧忌。

    一旦自己無法被人認同和感知的時候,煩躁、叛逆等特性會立刻顯露出來。

     張小剛是個善良的孩子,更是一個需要有人認同他、理解他、培養他的孩子。

    對于這樣一個涉世不深的孩子,我們這個社會應該包容他,給他足夠的陽光,讓他重歸本該屬于他的生活,而不是抛棄他。

     但是,諾大北京城,誰給張小剛一張可以上學的書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