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結發

關燈
照着這場惡鬥。

    月下果有老人的話,不知會如何看待這場他似乎錯牽的紅線?情仇相纏,愛恨難斷,為了他的一根紅線,竟惹出這麼多的糾纏。

     盧絆兒憂傷地望着月——為什麼她和張曉骥躲都躲不開這人世的紛亂?社會真是最冷酷的一架機器,按它自有的程序運轉,輾壓碎一切它也可以無動可衷的。

     盧絆兒歎了口氣,就在雀屏山莊,那面白石屏上,本來已細書着二十七個名字,每個都是一顆心,如果她願意的話,可以随手點中任一個,摘取其一生一世。

    可她望着月下揮劍、愈鬥愈勇、已汗流浃背的張曉骥,仍覺得自己沒有選錯。

    他們這段愛,縱衆人皆欲殺之,但我意猶然。

     到了此刻,旁觀者大多都插不上手,場内的高手幾乎人人身上都熱氣騰騰,其中要數全榜德最胖,更是一身熱汗、衣履皆透。

    隻聽他叫道:“師兄,你門下出了這等孽徒,你就不該出手嗎?” 塵悠子身形一顫。

     全榜德嘿嘿笑道:“師兄,你姑息養奸的話,回頭如何對五派三盟交代!” 塵悠子吸了一口氣——當此局勢,不由他不出手。

    他從袖中抽出了一柄兩尺木劍,輕輕一彈,歎道:“曉骥,你不累嗎?随師父回山吧。

    ” 張曉骥苦苦一笑:“師父,我已自破山門,不再算終南派弟子了。

    你老人家何苦又再逼我,一定要弟子鴛盟兩散嗎?” 塵悠子歎了口氣:“這由不得你我呀。

    ” 自塵悠子一下場,場中的局面就變化微妙,張曉骥的劍招始終回避着師父,這當然成了他的弱點,隻見他劍式慢暗,漸落下風。

    對手有八人,雖塵悠子始終未出殺着,但反是他對張曉骥的牽制最大。

    這樣打下去,後果可想而知了。

     那張曉骥劍式越來越慢,隐隐已可聽到他的喘息聲,人人都以為他快差不多了,可接着,張曉骥忽揚首看天,左手捏了個劍決,右手劍尖斜指,竟指向自己眉心。

     他這一下由動入靜,變得極快,衆人見他姿式怪異,加上也覺他靜态之中,後蘊無窮,下手不由遲疑,都等别人先試探試探再說。

    人人這麼想,人人不由都手下一緩,場面猛地一寂,大家一愕,然後都臉色一紅,正待發招,忽聽塵悠子叫道:“曉骥,不要、不要用亂披風劍法!” 這幾字一出,人人臉色大變,張曉骥喃喃道:“這可是他們逼我的。

    ” 紅白二長老瞠目對視,古不化則一臉不信,闊落大師合什道:“這世上果還有人會亂披風劍法,雲浮世家當真了得。

    ” 月照中庭,流光如雪——亂披風劍法于百年前出世,号稱蓋世未有之奇,當時也造成不少殺劫。

    人人一念及此,心裡一寂,不知自己逃不逃得過這一戰。

     隻聽張曉骥喃喃道:“且對中庭顔如玉,莫行世外亂披風。

    ” 他長劍揮舞,竟自獨個起舞中庭起來。

    他自小習練“終南陰嶺秀”心法,平時不覺,一眼望去隻是個平常少年,可這一劍舞起,劍影中的人才漸漸顯出其陰陰積雪、冷冷流泉的風概來。

    人人隻覺眼前一亮,那個平時看來隻平常的張曉骥竟自别有他一種驚才羨豔。

    盧絆兒含笑看着他,她愛的就是張曉骥拂去塵灰俗意之後、蒙在那個軀體下面的矢矯不群的靈魂。

    ——她愛看張曉骥舞劍,因為,他擅于此,隻有在那劍影霍霍中,他的心與他的身才能正合在一起,獲得——自由。

    那自由有一種引導的力量,那一刻,她覺得自己的靈魂會伴着他的那‘自由’飛。

    這種感覺,她在雀屏山莊不能、在任何人身上都不能獲得,包括刺在雀石屏上的二十七個名字。

     這時,她看着劍影中的張曉骥,心頭想:她愛張曉骥,愛他——愛! 幾乎所有人都死盯着張曉骥的劍法,隻有古雙鬟靜靜地看着張曉骥的人。

    她一直在看着張曉骥和盧絆兒兩個,隻見他們兩個一個面柔似水,一個劍舞如風;一個似泛泛流雲,一個如矯矯孤松;一個欲與世長違,一個不随波逐流;不知怎麼,眼睛就濕了。

    她發現,自己愛的可能還不是張曉骥,而是他與盧絆兒這一段生死不渝的愛情。

     滿院的殺機打鬥中,有一個小女孩竟想起了愛情。

     她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