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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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信連收趙燕國 話說張耳自濉水背漢歸楚,楚王複命耳為趙王,陳餘為将。

    李左車為大夫,耳封左車為廣武君,陳餘為成安君。

    是日韓信兵至井陉口下寨,探馬報入城中。

    趙王張耳聞報慌召李左車陳餘二人商議。

    耳問曰:“漢元帥韓信來攻趙國,今兵至井陉,敵在迎矣,何以退之?”左車進曰:“臣聞韓信用兵有法,料敵無虛,人皆以管樂目之,果不誣也。

    今領兵至此,未可輕與對敵,臣獻一計,使信不敢窺趙。

    ”張耳問曰:“何計?”左車曰:“先遣安成君陳餘引兵一萬拒住陉口,大王緊閉休戰。

    臣乞一萬兵從間道截住漢軍糧草,擋閉井陉口後門,使信前不得進,後不能退。

    不過十日,信軍自死。

    王可思之。

    ”陳餘曰:“左車乃一儒者也,焉主料敵?若我軍堅守不動,豈不取笑于天下英雄?吾料信兵已素矣,若引兵出,可一鼓而擒之,必斬韓信之首,王不可用左車之言。

    ”張耳許之,即令陳餘點軍二十萬出城。

    左車默然長歎而退,複思張耳、陳餘必中韓信之謀,欲再進谏,聽知陳餘軍已出矣,不敢複言。

     後人贊左車詩曰: 漢将兵臨井陉時,猶防李左有神機。

     無謀張耳陳餘敗,赢得将軍唱凱歸。

     且說韓信大軍自離代州,不數日早至趙地,下定寨栅,等候細作傳報城中虛實,方始進發。

    是日細作聽知,慌忙出報,具雲張耳不用左車之謀,但聽陳餘之說。

    韓信大喜,即時移兵出井陉口,向晚下寨。

    諸軍告曰:“三寨無水。

    ”信令掘井至深,又不得泉,乃占一卦。

    信視卦爻屬坎,曰坎者水也,必有泉出。

    問軍士有水否?軍上曰:“無水。

    ”信怒斬之。

    再問有水否?軍士詐言曰:“有水,”信喜視其井口,見白鹿跑泉水湧而出,士卒獲足,信歎曰:“乃天助也。

    ” 後人贊信詩曰: 妙筆屯兵井陉中,三軍饑渴意匆匆。

     英雄勝績應成就,緻使甘泉怒喝通。

     又贊漢王詩日: 軍中渴之水難求,倏爾甘泉白鹿跑。

     雖是将軍功合就,還誇天命助炎劉。

     時信已有定計,即升帳傳令,來日破趙。

    夏侯嬰、樊哙二将分付各引軍二萬,先出兩掖伏定,授以密計,囑令依計而行。

    二将得令領兵已去。

    再吩咐在營諸将曉谕軍士,準備來日厮殺,隻此一陣要擒張耳、陳餘,平定趙國。

    次日陳餘布成陣勢,出馬搦戰。

    信于中軍列陣,令軍擺開陣門,親自出馬,呼陳餘曰:“料爾非吾敵手,何不早早納降,免爾一死。

    ”陳餘罵信曰:“匹夫小智,爾隻可欺敵别将,何敢輕觑吾耶?”從馬挺槍直取信。

    信親迎敵戰不數合,信詐敗引兵直走,至滹水河岸。

    陳餘笑謂信曰:“爾兵臨于死地矣。

    ”信亦不答,撥回馬大呼諸将曰:“後有滹水,三軍奮勇。

    ”一聲炮響,軍士喊起,盡力殺回。

    陳軍抵敵不住,大敗望趙城而走。

    前面報說趙國已被夏侯嬰、樊哙二将奪取城池。

    城上俱豎赤幟。

    陳餘大驚,悔懊自罵:不聽左車之言,果失趙國,如鼠失穴,似鳥失巢。

    言未盡背後漢兵追迫,慌忙奔逃。

    忽然前有一軍攔路,乃趙王張耳。

    于馬上大罵陳餘:“無知匹夫,不從左車之言,自誇其能。

    向者殺吾家屬,奪吾之權,今日英雄何在?”言訖,縱馬輪刀砍死陳餘落馬,遂率部下軍馬降信。

    信引大軍入城,号令軍中如有獲李左車者千金賞賜。

    須臾軍士族擁左車至于階下。

    信叱退左右,親釋左車之縛,施禮畢,延之上坐。

    左車曰:“老拙亡國庸夫,敢辱元帥異禮濃情,某何當得?”信曰:“久聞廣武君乃世之高士,若趙國用公之言,則信不能出井陉口,惟張耳聽信陳餘之說,故吾得以幸幸成功。

    今有燕邦未下,願公高明賜一小計,同功破燕。

    ”左車曰:“元帥神機妙算,綽乎有餘。

    老拙有何技能,敢妄自胡談,以渎聰聽。

    ”信又曰:“适來軍校冒犯,公勿介意,指教幸甚。

    ”左車曰:“感元帥如是謙抑,某本無智識,但據愚見而論,燕趙接壤之國,今聞趙亡已有防備;若元帥引兵逼城,必然堅閉不動,假若燕與齊國連和相救,則元帥兩難。

    ”信曰:“誠如高論,當以何計取勝?”左車曰:“老拙之意,興兵于燕境,多豎旗幟,鼓聲震發,遣使持書赴燕招之使降,燕國不敢不從也。

    ”信聞之大喜曰:“真吾師也。

    ”即命左車作書,左車欣然按紙援筆而成。

    信随遣人馳赴燕國,遂安撫百姓,傳令軍馬拔寨屯于燕界。

    有詩曰: 韓信經營按镆鉚,臨戎智識有誰加。

     猶疑轉戰逢勁敵,更向軍中問左車。

     卻說燕王臧陟聞知漢兵破趙,慌召大夫蒯文通商議。

    正話間,人報韓元帥遣使持書來至,陟令召使入見。

    使至殿下,呈上其書文。

    通拆開宣讀書日: 信聞黃帝臨朝,蚩尤作亂;堯王治世,苗裔不君;舜禹雖有道之君,桀纣豈不仁之主,蓋由亂臣賊子害義辜恩,容奸事在目前,所以申怒天下。

    今承天命,權旌掌節,腰懸金印,捧毂推輪,手執黃旗,特賜斧钺,驅萬隊之甲兵,掃四方之妖孽。

    先修棧道,次取散關,涉西河,擄魏豹,擒夏悅,斬張仝,捉陳餘于馬前,渡精兵于陉口;感黃龍之相助,有白鹿以跑泉。

    滹河布陣靠岸排兵,今有雄兵三十萬,名将一千員,磨刀則太行山缺,飲水則孟津河幹,怒目則鬼哭神嚎,喊聲則河翻海沸。

    今者水陸并進,船騎雙行,想燕邦隻在目前,觀各城如同反掌。

    信聞燕趙二國唇齒之邦,唇今既喪,齒又何安?信不欲逼城下寨,權于界首屯軍。

    如書到日即能倒戈獻城,君臣納降,免緻黎民枉遭塗炭。

    大漢左丞相太保大将軍關外六國都招讨征東破楚大元帥韓信書。

     臧陟聽罷大驚,曰:“此事若何?”文通曰:“大王勿慮,臣憑三寸舌,去說韓信罷兵保燕全地。

    ”臧陟曰:“韓信乃世之高才,智謀足備,須用仔細。

    ”文通曰:“大王放心,但乞國寶合同文字為驗,若臣說中韓信,則發此合同文字送與大王。

    ”臧陟依言,即用寶印押立文書付與文通。

    通拜辭出城,投至趙國。

    左右報與韓信曰:“燕王使大夫蒯文通來見元帥。

    ”信問左車曰:“文通此來何意?”左車曰:“文通巧舌善說,元帥且休見之,隻說元帥禮待楚使,令通館驿安下,待楚使回,方與相見。

    老拙先與之會,看其來意何如?”信大喜,依言吩咐,把門将校勿放通入,隻令驿中安歇。

    将校得令。

     文通三日不能見信,悶坐不悅,乘馬上街閑遊,偶逢左車。

    文通暗思:未能見信,不若先說左車,遂縱馬近前曰:“吾乃燕使蒯文通。

    ”言訖墜身落馬,詐疾不能舉止。

    左車令人扶通上馬,文通目視左車,大泣不止。

    左車思想:此乃文通之計,必然來勸說詞,吾不如先說文通歸漢。

    乃問曰:“公莫非說客,故先效申包胥之哭乎?公聽吾一言。

    今韓元帥用兵如神,所至克捷,料燕國彈丸之地,一敵而必破之。

    大夫若肯歸漢,必有重用,念老拙亡國之臣,才識卑陋,辱元帥禮待甚厚,公不如早降,若待燕破,公降晚矣,況漢将兵屯界上,元帥威令甚急,公宜思之。

    ”文通被左車說話一遍,不獲片言,自思來說韓信,不想吾反先中左車之計,但左車之言誠是。

    左車見文通默然不語,乃又曰:“公勿躊躇,若肯降漢,即當自決,以何物為信驗耳?”文通徐徐答曰:“吾本欲見元帥,乞其罷兵,及思公言亦甚有理。

    ”于袖中取出合同付左車曰:“此乃燕王合同文字,不免與公以為信驗。

    ”左車收訖,與通辭别。

    通回館驿而去。

    左車入内,見信具言說通歸降,随将合同文字呈上。

    信視之大喜。

    令召蒯通相見,亦以厚禮待之。

    次日即遣使持合同文字從見燕王。

    燕王臧陟視之,果真大怒,罵文通曰:“蒯文通果中韓信之謀。

    ”少頃又報,漢将夏侯嬰引兵在于城下,請王上城打話。

    陟依言上城。

    夏侯嬰曰:“大王若肯降漢,同功破楚,以報義帝之仇。

    大王爵位亦保,豈不美乎?”臧陟自思:韓信難敵,文通已去,遂下城與嬰相見,并馬同赴趙國見信。

    信正在帳與左車議事,忽報燕王與夏侯嬰來至。

    信請臧陟入帳,禮畢設宴相待,仍命陟還燕,待奏漢王裁決。

    隻留文通在于部下。

    燕國既平,信傳令所屯燕界軍馬拔寨回趙,即令左車修表及燕趙二國降書符印,遣人赍赴洛陽奏捷。

    漢王接表覽畢大喜曰:“韓信累有大功。

    二國連下,可謂難矣。

    ”乃遣使還,令信進兵收取三齊,使至趙國,韓信領旨移兵從齊不題。

     後人有詩贊曰: 戰書一紙換降書,臧陟何曾見得明。

     謾道左車能料理,也須元帥有威聲。

     漢王軍敗被困荥陽 卻說漢王因諸國俱平,心甚歡悅,日夕宴飲。

    一日郦食其獻策曰:“今關外六國俱已歸服,王宜仍立六國諸侯封以爵土。

    ”漢王準奏,令造符印。

    次日複問子房。

    子房大驚曰:“誰教大王為此?”王曰:“食其。

    ”子房曰:“六國尚末貼服,何可複立?況有雄楚在東,天下未定。

    王何效楚王之所為乎?”王曰:“然則不可。

    ”子房日:“立則有變,将如之何?“漢王點首歎曰:“匹夫幾誤我也。

    ”令急銷印罷之。

    他日王問子房曰:“吾欲東征何如?”子房曰:“及今楚王征齊未下,襲其彭城可也。

    ”漢王遂拜陳平為元帥,引兵二十萬,進攻彭城。

    徐州項伯引兵來援,兩軍交戰,項伯大敗,奔入彭城,堅閉不出。

    星夜遣人往齊報與楚王。

    王聞報大怒,撤兵迳回彭城。

    次日引軍布陣。

    漢亦列成陣勢。

    楚王出馬大呼:“漢王,爾真背義匹夫,屢次侵吾城池。

    今又來襲吾都,是何理也?爾敢親自與吾對陣決一勝負?可速出馬。

    ”言未畢,漢陣周勃、王陵兩将齊出,楚王迎戰十餘合,二将大敗,兩軍混殺從辰至午,漢軍敗走五十餘裡,楚兵追趕不退。

    天晚各收兵下寨。

    次日又戰。

    漢軍又敗。

    漢王歎曰:“此一陣之敗,甚于濉水。

    ”方才歇息,人報楚軍又至,漢王大驚。

    陳平曰:“臣用一計,可使楚王回軍。

    ”漢王曰:“有何妙計?”平曰:“可令樊哙、夏侯嬰二人各領軍一萬去劫楚營。

    楚王聞知,必然回兵。

    ”周勃、王陵領兵随後殺去救應。

    樊哙、夏侯嬰二人依令去至楚營,殺散軍士,方欲放火焚寨,早被楚卒報知楚王。

    楚工急回,正遇小軍報說漢将已退,楚王方欲追尋,背後陵勃軍又殺至,楚王拒敵,兩邊沖擊。

    戰至天明,三軍并未歇息,楚王不舍,引兵又呼漢王出戰,忽逢夏侯嬰、樊哙迎住。

    厮殺不十餘合,二将又敗,楚王又追。

    漢王軍将奔走不疊,平乃使小校詐作楚卒,報楚王曰:“大王隻顧追殺漢将,彭越将襲徐州。

    ”楚王大驚,方才回軍,退保徐州。

     漢王軍将得脫,奔入荥陽城中,堅閉不出。

    楚王急回,欲保徐州。

    行至彭城,探知越軍是詐,複引軍回荥陽,圍困其城。

    漢軍城内堅守旬日有餘。

    楚王欲攻,範增谏曰:“不宜攻城,杆費人力,隻宜圍困,其城自破。

    ”楚王從之,又十日有餘不破。

    楚王傳令三軍,準備來日攻城。

    漢王得知大驚。

    問群臣曰:“如何救解?”陳平密與漢王商議一計,漢王大喜。

    次日,陳平上城豎起大旗,上書“降楚”二字,楚王觀之大悅,遂止勿攻。

    陳平又于城上大呼曰:“漢王今已降楚,楚王可遣親人入城,赦免漢王之罪。

    ”楚王聞知,命國舅虞子琪為使,入見漢王。

    子琪領命入城,陳平接至館内,設席對飲。

    酒至三巡,忽一小校遞一柬帖與平,平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