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回獻白雉罔上居功驚赤血殺兒構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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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皇後父受封百裡,今當舉新野田二萬五千六百頃,加封安漢公,莽慌忙固辭,乃不複加封。

    莽意原不止此。

     後既聘定,由太史擇定婚期,應在次年仲春吉日。

    莽家聞信,預備嫁奁,自然有一番忙碌。

    不意一夕有門吏出外,見有一人立在門前,才打了一個照面,便即竄去。

    門吏本認識此人,乃是莽長子宇妻舅呂寬,平日嘗相往來,為何鬼鬼祟祟,逢人即避?此中定有蹊跷。

    正在懷疑,蓦聞有一陣血腥氣,貫入鼻中,越覺奇怪得很。

    慌忙返身入門,取火出照,見門上血迹淋漓,連地上亦都瞭濕,不由的毛骨悚然。

    亟入内報知王莽,莽怎肯不問?連夜遣人緝捕呂寬。

    次日即被捕到,仔細盤問,乃是莽子宇唆使出來。

    從前莽迎入平帝,隻封帝母衛姬為中山王後,不許入都。

    見本回前文。

    衛後止有此子,不忍遠離,免不得上書請求,莽仍然不從。

    獨莽子宇,不直乃父,恐将來平帝長成,必然懷怨,不如預先籌謀,省得後悔。

    當下與師吳章,及妻兄呂寬,私下商議良策。

    章默想多時,方密告道:“論理應由汝進谏;但汝父執拗,我亦深知,現在隻有一法,夜間可用血灑門,使汝父暗中生疑,向我說起,我方好進言,勸他迎入衛後,歸政衛氏便了。

    ”呂寬拍手道:“此計甚妙,便可照行。

    ”宇知莽迷信鬼神,亦連聲稱善,遂托呂寬乘夜辦理。

    寬遂出覓豬羊狗血,聚藏缽内,至夜間往灑莽門。

    冤冤相湊,撞見門吏,竟被發覺詭謀,不得不卸罪王宇。

    他想宇是莽子,定可邀恕,誰知莽毫無恩情,立刻将宇召入,問由何人主謀。

    宇答由吳師所教。

    莽竟縛宇,送交獄中,連宇妻呂焉一同連坐。

    越宿即逼宇自殺,呂焉腹中有孕,才令緩刑,複把吳章拿到,磔死市曹。

    狼心狗肺,至此已露。

     章籍居平陵,素通《尚書》,入為博士。

    生徒負笈從遊,約有一千餘人。

    莽都視為惡黨,下令禁锢。

    諸生統皆抵賴,不肯自認為吳章弟子,獨有大司徒掾屬雲敞,自認章徒,且收抱吳章遺屍,買棺殓葬。

    都人士因此譽敞,就是莽從弟王舜,亦稱敞見義必為,足比栾布。

    布收彭越首級事,見前文。

    莽專好沽名,因聞敞為衆所稱,倒也不敢加罪。

    惟甄邯等入白太皇太後,極稱莽大義滅親。

    當由太皇太後下诏道:“公居周公之位,行管蔡之誅,不以親親害尊尊,朕甚嘉之!”為此一诏,更激動賊莽狠心,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殺盡衛氏支屬,隻留下帝母衛後一人。

    還有元帝女弟敬武公主,曾為高陽侯薛宣繼妻,宣死後留居京師,屢言莽專擅不臣。

    莽查得宣子薛況,與呂寬為友,遂将他母子株連,迫令敬武公主自盡,處況死刑。

    外如莽叔父紅陽侯王立,及從弟平阿侯王仁,王譚長子。

    樂昌侯王安,王商子。

    與莽未協,由莽假傳太皇太後诏旨,并皆賜死。

    又殺死故将軍何武,前司隸鮑宣,護羌校尉辛通,函谷都尉辛遵,水衡都尉辛茂,南郡太守辛伯等人,所有罪狀,都坐與衛氏通謀。

    北海人逢萌,留寓長安,怅然語友人道:“三綱已絕,若再不去,禍将及身!”說着,即脫冠懸挂東城,匆匆出都。

    至家中挈領妻子,渡海東遊,徑往遼東避禍去了。

    小子有詩歎道: 灑血門前理固差,論心還是望持家。

     無端殺盡諸親屬,難怪伊人逝水涯。

     越年便是元始四年,平帝大婚期至,特派大員,往迎莽女。

    所有一切禮儀,且至下回再叙。

    本回全叙王莽專恣,見得莽陰賊險鸷,與衆不同。

    甫經起用,即貶廢四後,彼豈尚有人臣之義耶?孝元後反喜其報怨,婦人之私,斷不足與議大體。

    越裳氏之獻白雉,何足言功?周公之稱為元聖,固與白雉無關,況其由買囑而緻乎?厥後黃支獻犀牛,越嶲現黃龍,何一非侈飾祯祥,矯揉造作。

    即如須蔔居次之入侍,與漢廷有何利益?而朝臣競稱為王莽功德,不值一噱!至若呂寬事起,親子可殺,已非人情,甚且叔父從弟,無辜被害,是可忍,孰不可忍!甯待入宮逼玺,始無姑侄情乎?要之莽之篡漢,全由孝元後一人釀成,彼孔光等何足責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