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回莽朱博附勢反亡身美董賢阖家同邀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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籍,許令入宿直廬。

    又查得賢有一妹,尚未許字,因令賢送妹入宮,夤夜召見。

    凝眸注視,面貌與乃兄相似,桃腮帶赤,杏眼留青,益覺得嬌态動人,便即留她侍寝,一夜春風,绾住柔情,越宿即拜為昭儀,位次皇後。

    皇後宮殿,向稱椒房,賢妹所居,特賜号椒風,示與皇後名号相聯。

    就是賢妻得蒙特許,出入宮禁,當然與哀帝相見。

    青年婦女,總有幾分姿色,又況哀帝平日,賞賜董賢,無非是金銀珠寶,賢自然歸遺細君。

    一經裝飾,格外鮮妍。

    哀帝也不禁心動,令與賢同侍左右。

    賢不惜己身,何惜妻室,但教博得皇帝寵幸,管甚麼妻房名節,因此與妻妹二人,輪流值宿。

    俗語叫做和窠爵。

     哀帝随時賞給,不可勝算,複擢賢父為少府,賜爵關内侯。

    甚至賢妻父亦為将作大臣,賢妻弟且為執金吾。

    并替賢築造大第,就在北阙下擇地經營,重殿洞門,周垣複道,制度與宮室相同。

    又豫賜東園秘器,朱襦玉柙,命就自己萬年陵旁,另茔一冢,使賢得生死陪伴,視若後妃。

    二十歲左右就替他起冢,顯是預兆不祥。

    惟賢尚未得封侯,一時無功可言,不便驟賜侯爵。

    遷延了一兩年,正值東平巨案,冤死多人,告發諸徒,平地受封。

    侍中傅嘉,仰承風旨,請哀帝将董賢姓名,加入告發案内,便好封他為侯。

    哀帝正合私衷,遂把宋弘除出,隻說賢亦嘗告逆,應與息夫躬孫寵同膺懋賞,并封關内侯。

    一面恐傅太後出來诘責,特将傅太後最幼從弟傅商,授封汝昌侯。

    不意尚書仆射鄭崇,卻入朝進谏道:“從前成帝并封五侯,黃霧漫天,日中有黑氣。

    今傅商無功封侯,壞亂祖制,逆天違人,臣願拚身命,擔當國咎!”說着,竟将诏書案提起,诏書案系承受诏書,形如短幾,足長三寸。

    不使哀帝下诏,揚長而去。

    忠直有餘,智略不足。

     崇系平陵人,由前大司馬傅喜薦入,抗直敢言。

    每次進見,必著革履,橐橐有聲,哀帝不待見面,一聞履聲作響,便笑語左右道:“鄭尚書履聲複至,想是又來陳言了!”道言甫畢,果見崇到座前,振振有詞,哀帝卻也十依七八。

    就是此次谏阻封侯,哀帝也想作罷,偏被傅太後聞悉,怒向哀帝道:“天下有身為天子,反受一小臣專制麼!”哀帝經此一激,決意封商為侯。

    傅太後母,曾改嫁為魏郡鄭翁妻,見九十五回。

    生子名恽,恽又生子名業,至是亦封為信陽侯,追尊業父恽為信陽節侯。

    鄭崇雖不能谏止封商,但素性戆直,不肯就此箝口,因見董賢寵榮過盛,複入内谏诤,哀帝最愛董賢,怎肯聽信?當然要将他駁斥。

    尚書令趙昌,專務谄媚,與崇積不相容,遂乘間谮崇,誣崇交通宗族,恐有奸謀。

    哀帝乃召崇責問道:“君門如市人,奈何欲禁遏主上?”崇慨然道:“臣門如市,臣心如水,願聽查究!”哀帝恨崇答言不遜,命崇系獄逮治。

    獄吏又壹意迎合,嚴刑拷迫,打得崇皮開肉爛,崇卻抵死不肯誣供。

    司隸孫寶,知崇為趙昌所誣,上書保救,略言崇嫽掠将死,終無一辭,道路都替崇呼冤。

    臣恐崇與趙昌,素有嫌疑,因遭誣陷,願将昌一并查辦,借釋衆疑。

    哀帝竟批斥道:“司隸寶附下罔上,為國蠹賊,應免為庶人!”寶被谪歸田,崇竟病死獄中。

     哀帝複欲加封董賢,先上傅太後尊号,稱為皇太太後,買動祖母歡心。

    再令孔鄉侯傅晏,赍着封賢诏書,往示丞相禦史。

    丞相王嘉,為了東平冤獄,尚覺不平,此時見诏書上面,又提及董賢告逆有功,不由的觸起前恨,因與禦史大夫賈延,并上封事,極力阻止,哀帝不得已延宕數月。

    後來待無可待,毅然下诏道: 昔楚有子玉得臣,晉公為之側席而坐。

    近如汲黯,折淮南之謀,功在國家。

    今東平王雲等,至有弑逆之謀,公卿股肱,莫能悉心聰察,銷亂未萌。

    幸賴宗廟神靈,由侍中董賢等發覺以聞,鹹伏厥辜。

    《書》不雲乎?“用德彰厥善”,其封賢為高安侯,孫寵為方陽侯,息夫躬為宜陵侯。

     息夫躬性本狡險,驟得寵榮,便屢次進見哀帝,曆诋公卿大臣。

    朝臣都畏他勢焰,相率側目。

    谏大夫鮑宣,慷慨進谏,胪陳百姓七亡七死,不應私養外親,及幸臣董賢,就是孫寵息夫躬等,并屬奸邪,亟宜罷黜。

    召用故人司馬傅喜,故大司空何武師丹,故丞相孔光,故左将軍彭宣,共輔國政,方可與建教化,圖安危,語意很是剀切。

    哀帝因宣為名儒,總算格外優容,但把原書置諸高閣,不去理睬罷了。

    小子有詩歎道: 熏莸臭味本差池,黜正崇邪兩不宜。

     主惑如斯民怨起,漢家火德已全衰。

     欲知鮑宣生平履曆,俟至下回再詳。

    朱博計救陳鹹,頗有俠氣。

    乃其後晚節不終,甘附丁傅,曲媚孔鄉,劾傅喜,彈何武,意欲緣此固寵。

    不意反動哀帝之疑,坐陷誣罔之罪,仰藥而死。

    富貴之誤人大矣哉!東平冤獄,不減中山,息夫躬孫寵,猶之張由史立耳。

    哀帝不察,謬加封賞,且舉董賢而羼入之,昏愚至此,可慨敦甚?然觀漢書佞幸傳,高祖時有籍孺,惠帝時有闳孺,文帝時有鄧通,武帝時有韓嫣,成帝時有張放,豢畜弄兒,幾已成為家法。

    董賢則以色見幸,且舉妻妹而并進之,無惑乎其得君益甚,受寵益隆也!特原其禍始,實自祖若宗贻之。

    其父殺人,其子必且行劫,吾于哀帝亦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