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回兩疏見機辭官歸裡三書疊奏罷兵屯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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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家本有薄産,令子孫勤力耕作,已足自存,若添置産業,非但無益,轉恐有害,子孫若賢,多财亦足灰志;子孫不賢,反緻驕奢淫佚,自召危亡。

    從來蘊利生孽,何苦留此餘金,贻禍子孫!況此金為皇上所賜,無非是惠養老臣,我既拜受回來,樂得與親朋聚飲,共被皇恩,為甚麼無端悭吝呢?”看得穿,說得透。

    父老聽了,也覺得無詞可駁,隻得轉告疏廣子孫。

    子孫無法勸阻,沒奈何勤苦謀生。

    廣與受竟将餘金用罄,先後考終。

    相傳二疏生時居宅,及殁後墳墓,俱在東海羅滕城。

    這也不必絮述。

     且說二疏去後,衛将軍大司馬張安世,相繼病逝,賜谥曰敬。

    許史王三家子弟,俱因外戚得寵,更疊升官。

    谏大夫王吉,前曾與龔遂,并受髡刑,見前文。

    嗣由宣帝召入,令司谏職。

    吉因外戚擅權,将為後患,已有些含忍不住,并且宣帝政躬清暇,也欲仿行武帝故事,幸甘泉,郊泰畤,轉赴河東祀後土祠,又聽信方士訛言,添置神廟,費用頗巨,吉乃繕書進谏,請宣帝明選求賢,毋用私戚,去奢尚儉,毋尚淫邪。

    語語切中時弊,偏宣帝目為迂闊,留中不報。

    吉即謝病告歸,退居琅琊故裡。

    吉少時常遊長安,僦屋居住,東鄰有大棗樹,枝葉紛披,垂入吉家。

    吉妻趁便摘棗,進供吉食,吉還道是購諸市中,随手取啖。

    後知是妻室竊取得來,不禁怒起,竟與離婚,将妻攆回。

    東鄰主人聞得王吉休妻,隻為了區區棗兒,惹出這般禍崇,便欲将棗樹砍去,免得傷情。

    嗣經裡人出為排解,勸吉召還妻室,東鄰亦不必砍樹,吉始允從衆議,仍得夫婦完聚。

    裡人因此作歌道:“東家有樹,王陽婦去;東家棗完,去婦複還!”原來吉字子陽,故裡人稱為王陽。

    吉又與同郡人貢禹為友,當吉為谏大夫時,禹亦出任河南令。

    時人又稱誦道:“王陽在位,貢禹彈冠。

    ”至吉乞休歸裡,禹亦謝歸,出處從同,心心相印,真個是好朋友了。

    不略名人遺事。

     惟宣帝不從吉議,依然迷信鬼神。

    适益州刺史王襄,舉薦蜀人王褒,說他才具優長,宣帝當即召見,令作“聖主得賢臣”頌。

    褒應命立就,詞華富贍,獨篇末有雍容垂拱,永永萬年,不必眇然絕俗等語,宣帝尚未以為然,但既經召至,暫令待诏金馬門,褒有心幹進,變計迎合,續制離宮别館諸歌頌,鋪張揚厲,方博宣帝歡心,擢褒為谏大夫。

    可巧方士上言,益州有金馬碧雞二寶,為神所司,可以求緻。

    宣帝因問諸王褒,褒含糊對答,未曾詳言。

    當由宣帝饬人緻祭,褒亦樂得奉诏,正好衣錦還鄉。

    其實金馬碧雞,乃是兩山名号,不過一山似馬,一山似雞,因形留名,并非國寶。

    惟山上頗多神祠,褒應诏緻祭,逐祠拜禱,有甚麼金馬出現,碧雞飛翔?褒卻在途中冒了暑氣,竟緻一命嗚呼,無從複命。

    想是得罪山神,故令病死。

    益州刺史代為報聞,宣帝很加悼惜。

    隻因求寶未獲,反緻詞臣道斃,也漸悟是方士謊言。

    又經京兆尹張敞,奏入一本,極稱方士狡詐,不應親信,宣帝乃遣散方士,不複迷信鬼神了。

    還算聰明。

     忽由西方傳入警報,乃是先零羌酋楊玉,糾衆叛漢,擊逐漢官義渠安國,入寇西陲。

    羌人為三苗遺裔,種類甚多,出沒湟水附近,附屬匈奴。

    就中要算先零罕二部,最為繁盛。

    自武帝開拓河西四郡,截斷匈奴右臂,不使胡羌交通,并将諸羌驅逐出境,不準再居湟中。

    及宣帝即位,特派光祿大夫義渠安國,巡視諸羌,安國複姓義渠,也是羌種,因祖父入為漢臣,乃得承襲餘蔭。

    先零土豪,聞知安國西來,遣使乞求,願漢廷恩準弛禁,令得渡過湟水,遊牧荒地。

    安國竟代為奏聞,後将軍趙充國,籍隸隴西,向知羌人狡詐,一聞此信,當即劾奏安國,奉使不敬,引寇生心。

    于是宣帝嚴旨駁斥,召還安國,拒絕羌人。

    先零不肯罷休,聯結諸羌,準備入寇,且繞道通使匈奴,求為援助。

    趙充國探得秘謀,趁着宣帝召問時候,便謂秋高馬肥,羌必為變,宜派妥員出閱邊兵。

    預先戒備,并曉谕諸羌,毋堕先零詭謀。

    宣帝乃命丞相禦史,擇人為使。

    丞相魏相,拟仍資熟手,再令義渠安國前往,有诏依議,複使安國西行。

    一誤何可再誤?安國馳至羌中,召集先零土豪三十餘人,責他居心叵測,一體處斬。

    複調邊兵,殘戮羌首,約得千餘級。

    先零酋楊玉,本已受漢封為歸義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