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回賢汲黯直谏救人老李廣失途刎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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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

    臣非索封,頗懷此志,故願輸财助邊,為天下倡。

    此外卻無别意呢。

    ”使人聽說,返報朝廷,時丞相公孫弘,尚未病殁,謂式矯情立異,不宜深信,乃擱置不報。

    弘不取蔔式,未嘗無識。

    及弘已逝世,式又輸錢二十萬,交與河南太守,接濟移民經費,河南守當然上聞,武帝因記起前事,特别嘉許,乃召式為中郎,賜爵左庶長。

    式入朝固辭,武帝道:“汝不必辭官,朕有羊在上林中,汝可往牧便了。

    ”式始受命至上林,布衣草履,勤司牧事。

    約閱年餘,武帝往上林遊覽,見式所牧羊,并皆蕃息,因連聲稱善。

    式在旁進言道:“非但牧羊如是,牧民亦應如是,道在随時省察,去惡留善,毋令敗群!”漸漸幹進,意在言中。

    武帝聞言點首,及回宮後,便發出诏旨,拜式為缑氏令。

    式至此直受不辭,交卸牧羊役使,竟接印牧民去了。

     可見他前時多詐。

     武帝因賦稅所入,足敷兵饷,乃複議興師北征,備足刍糧,乘勢大舉。

    元狩四年春月,遣大将軍衛青,骠騎将軍霍去病,各率騎兵五萬,出擊匈奴。

    郎中令李廣,自請效力,武帝嫌他年老,不願使行。

    經廣一再固請,方使他為前将軍,令與左将軍公孫賀,右将軍趙食其,後将軍曹襄,盡歸大将軍衛青節制。

    青入朝辭行,武帝面囑道:“李廣年老數奇,音羁,數奇即命蹇之意。

    毋使獨當單于。

    ”青領命而去,引着大軍出發定襄。

    沿途拿訊胡人,據雲單于現居東方,青使人報知武帝。

    武帝诏令去病,獨出代郡,自當一面。

    去病乃與青分軍,引着校尉李敢等,麾兵自去。

    這次漢軍出塞,與前數次情形不同,除衛霍各領兵十萬外,尚有步兵數十萬人,随後繼進,公私馬匹計十四萬頭,真是傾國遠征,志在平虜,當有匈奴偵騎,飛報伊稚斜單于,單于卻也驚慌,忙即準備迎敵。

    趙信與單于畫策,請将辎重遠徙漠北,嚴兵戒備,以逸待勞。

    單于稱為妙計,如言施行。

     衛青連日進兵,并不見有大敵,乃疊派探馬,四出偵伺。

    嗣聞單于移居漠北,便欲驅軍深入,直搗虜巢。

    暗思武帝密囑,不宜令李廣當鋒,乃命李廣與趙食其合兵東行,限期相會。

    東道迂遠,更乏水草,廣不欲前往,入帳自請道:“廣受命為前将軍,理應為國前驅,今大将軍令出東道,殊失廣意,廣情願當先殺敵,雖死不恨!”青未便明言,隻是搖首不答。

    廣憤然趨出,怏怏起程。

    趙食其卻不加可否,與廣一同去訖。

    青既遣去李廣,揮兵直入,又走了好幾百裡,始遇匈奴大營。

    當下紮住營盤,用武剛車四面環住,武剛車有巾有蓋,格外堅固,可作營壁,系古時行軍利器。

    營既立定,便遣精騎五千,前去挑戰,匈奴亦出萬騎接仗。

    時已天暮,大風忽起,走石飛沙,兩軍雖然對陣,不能相見。

    青乘勢指麾大隊,分作兩翼,左右并進,包圍匈奴大營。

    匈奴伊稚斜單于,尚在營中,聽得外面喊殺連天,勢甚洶洶,一時情虛思避,即潛率勁騎數百,突出帳後,自乘六騾,徑向西北遁去。

    此外胡兵仍與漢軍力戰,兩下裡殺了半夜,彼此俱有死傷。

    漢軍左校,捕得單于親卒數人,問明單于所在,才知他未昏即遁,當即禀知衛青,青急發輕騎追蹑,已是不及。

    待到天明,胡兵亦已四散,青自率大軍繼進。

    急馳二百餘裡,才接前騎歸報,單于已經遠去,無從擒獲,惟前面寘顔山有趙信城,貯有積谷,尚未運去等語。

    青乃徑至趙信城中,果有積谷貯着,正好接濟兵馬,飽餐一頓。

    這趙信城本屬趙信,因以為名。

     漢軍住了一日,青即下令班師,待至全軍出城,索性放起火來,把城毀去,然後引歸,還至漠南,方見李廣趙食其到來。

    青責兩人逾限遲至,應該論罪,食其卻未敢抗議。

    獨廣本不欲東行,此時又迂回失道,有罪無功,氣得須髯戟張,不發一語。

    始終為客氣所誤。

    青令長史赍遺酒食,促令廣幕府對簿,廣憤然語長史道:“諸校尉無罪,乃我失道無狀,我當自行上簿便了!”說着,即趨至幕府,流涕對将士道:“廣自結發從戎,與匈奴大小七十餘戰,有進無退,今從大将軍出征匈奴,大将軍乃令廣東行,迂回失道,豈非天命!廣今已六十多歲,死不為夭,怎能再對刀筆吏,乞憐求生?罷罷!廣今日與諸君長别了!”說至此,即拔出佩刀,向頸一揮,倒斃地上。

    小子有詩歎道: 老不封侯命可知,年衰何必再驅馳? 漠南一死終無益,翻使千秋得指疵。

     将士等見廣自刭,搶救無及,便即為廣舉哀。

    欲知後事,請看下回再詳。

    本回類叙諸事,無非為北征起見。

    渾邪王之入降,喜胡人之投誠也,長安令之拟斬,怒有司之慢客也;用計臣以斂财,進酷吏以司法,竭澤而漁,迫以刑威,何一不為籌饷征胡計乎?暴利長之獻馬,與蔔式之輸财,皆揣摩上意,乃有此舉。

    獨汲黯一再直谏,最得治體,禦夷以道,救人以義,漢廷公卿,無出黯右,惜乎其碩果僅存耳。

    若李廣之自請從軍,全是武夫客氣,東行失道,憤激自戕,非不幸也,亦宜也。

    而衛青固不足責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