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奪禁軍捕誅諸呂迎代王廢死故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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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非輕率從事,願大王幸聽臣等,臣等謹奉天子玺符,再拜呈上!”說着,即由勃捧玺陳案,定要代王接受。

    代王方應允道:“既由宗室将相諸侯王,決意推立寡人,寡人也不敢違衆,勉承大統便了!”群臣俱舞蹈稱賀,即尊代王為天子,是為文帝。

     東牟侯興居進奏道:“此次誅滅呂氏,臣愧無功,今願奉命清宮。

    ”文帝允諾,命與太仆汝陰侯夏侯嬰同往。

    兩人徑至未央宮,入語少帝道:“足下非劉氏子,不當為帝,請即讓位!”一面說,一面揮去左右執戟侍臣。

    左右去了多人,尚有數人未肯退去,大谒者張釋,巧為迎合,勸令退出,乃皆釋戟散走。

    夏侯嬰即呼入便輿,迫少帝登輿出宮。

    少帝弘戰栗道:“汝欲載我何往?”嬰直答道:“出就外舍便是!”說着,即命從人禦車驅出,行至少府署中,始令少帝下車居住。

    興居又逼使惠帝後張氏,移徙北宮,然後備好法駕,至代邸迎接文帝。

    文帝即夕入宮,甫至端門,尚有十人持戟,阻住禦駕,且朗聲道:“天子尚在,足下怎得擅入?”文帝不覺驚疑,忙遣人馳告周勃。

    勃聞命馳入,曉示十人,叫他避開。

    十人始知新天子到來,棄戟趨避,文帝才得入内。

    當夜拜宋昌為衛将軍,鎮撫南北軍,授張武為郎中令,巡行殿中,自禦前殿,命有司繕成恩诏,頒發出去。

    诏曰: 制诏丞相太尉禦史大夫,間者諸呂用事擅權,謀為大逆,欲危劉氏宗廟,賴将相列侯宗室大臣誅之,皆伏其辜。

     朕初即位,其赦天下,賜民爵一級,女子百戶牛酒,酺五日。

     是夜少帝弘暴死少府署中,還有常山王朝,淮陽王武,梁王太三人,當時雖受王封,統因年幼無知,未便就國,仍然留居京邸,這三人亦同時被殺。

    想是陳平周勃,恐他留為後患,不如斬草除根,殺死了事。

    文帝樂得置諸不問。

    究竟少帝與三王,是否惠帝子,亦無從證實,不過這數人無罪無辜,同緻殺死,就使果是雜種,也覺得枉死可憐。

    推究禍原,還是呂太後造下冤孽哩。

    冤有頭,債有主,應該追究。

    話分兩頭。

     且說文帝既已正位,倏忽間已是十月,沿着舊制,下诏改元。

    月朔谒見高廟,禮畢還朝,受群臣觐賀,下诏封賞功臣。

    有雲: 前呂産自置為相國,呂祿為上将軍,擅遣将軍灌嬰,将兵擊齊,欲代劉氏。

    嬰留荥陽,與諸侯合謀,以誅呂氏。

    呂産欲為不善,丞相平與太尉勃等,謀奪産等軍,朱虛侯章首先捕斬産,太尉勃身率襄平侯通,持節承诏入北軍,典客揭奪呂祿印。

    其益封太尉勃邑萬戶,賜金千斤,丞相平将軍嬰邑各三千戶,金二千斤,朱虛侯章襄平侯通邑各二千戶,金千斤,封典客揭為陽信侯,賜金千斤,用酬勞勚。

     其毋辭! 封賞已畢,遂尊母後薄氏為皇太後,遣車騎将軍薄昭,帶着鹵薄,往代奉迎。

    追谥故趙王友為幽王,趙王恢為共王,燕王建為靈王。

    共靈二王無後,惟幽王友有二子,長子名遂,由文帝特許襲封,命為趙王,移封瑯琊王澤為燕王,所有從前齊楚故地,為諸呂所割封,至是盡皆給還,不複置國。

    中外胪歡,吏民額手。

     忽由右丞相陳平,上書稱病,不能入朝,文帝乃給假數日。

    待至假滿,平隻好入謝,且請辭職。

    文帝驚問何因?平複奏道:“高皇帝開國時,勃功不如臣,今得誅諸呂,臣功不如勃,願将右丞相一職,讓勃就任,臣心方安。

    ”可見稱病是詐。

    文帝乃命勃為右丞相,遷平為左丞相,罷去審食其。

    實是可殺。

    任灌嬰為太尉。

    勃受命後,趨出朝門,面有驕色,文帝卻格外敬禮,注目送勃。

    郎中袁盎,從旁瞧着,獨出班啟奏道:“陛下視丞相為何如人?”文帝道:“丞相可謂社稷臣!”袁盎道:“丞相乃是功臣,不得稱為社稷臣。

    古時社稷臣所為,必君存與存,君亡與亡,丞相當呂氏擅權時,身為太尉,不能救正,後來呂後已崩,諸大臣共謀讨逆,丞相方得乘機邀功。

    今陛下即位,特予懋賞,敬禮有加,丞相不自内省,反且面有德色,難道社稷臣果如是麼?”文帝聽了,默然不答,嗣是見勃入朝,辭色謹嚴,勃亦覺得有異,未敢再誇,漸漸的易驕為畏了。

    暗伏下文。

    小子有詩歎道: 漫言厚重足安劉,功少封多也足羞, 不是袁絲袁盎字絲。

    先進奏,韓彭遺禍且臨頭! 君嚴臣恭,月餘無事,那車騎将軍薄昭,已奉薄太後到來,文帝當即出迎。

    欲知出迎情事,容待下回再詳。

    諸呂之誅,雖由平勃定謀,而首事者為朱虛侯劉章。

    齊之起兵,章實使之,前回總評中已經叙及。

    至若周勃已奪北軍,即應捕誅産祿,乃尚不敢遽發,但遣劉章入衛,設章不亟殺呂産,則劉呂之成敗,尚未可知。

    陳平有謀無勇,因人成事,論其後日定策之功,未足以贖前日阿谀之罪。

    至文帝即位,厚赍平勃,而劉章不即加賞,文帝其亦有私意欤?西向讓三,南向讓再,無非為矯僞之虛文,彼于劉章之欲戴乃兄,尚懷疑忌,甯有不欲稱尊之理?況少帝兄弟,同時斃命,皆不過問,其居心更可見矣。

    夫賢如文帝,而不免懷私,此堯舜以後之所以終無聖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