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保儲君四皓與宴留遺囑高祖升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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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戰功勞,尚且誅夷,公難道能及淮陰麼?”何惶急道:“君言甚是,計将安出?”平又道:“公不如讓封勿受,盡将私财取出,移作軍需,方可免禍。

    ”何點首稱善,乃隻受相國職銜,讓還封邑,且将家财佐軍。

    果得高祖歡心,褒獎有加。

    及高祖讨英布時,何使人輸運軍糧,高祖又屢問來使,謂相國近作何事。

    來使答言,無非說他撫循百姓,措辦糧械等情,高祖默然。

    寓有深意。

    來使返報蕭何,何也未識高祖命意,有時與幕客談及,忽有一客答說道:“公不久便要滅族哩!”又作一波。

    何大驚失色,連問語都說不出來。

    客複申說道:“公位至相國,功居第一,此外已不能再加了。

    主上屢問公所為,恐公久居關中,深得民心,若乘虛号召,據地稱尊,豈不是駕出難歸,前功盡隳麼?今公不察上意,還要孳孳為民,益增主忌!忌日益深,禍日益迫,公何不多買田地,脅民賤售,使民間稍稍謗公,然後主上聞知,才能自安,公亦可保全家族了。

    ”何依了客言,如議施行,嗣有使節往返,報知高祖,高祖果然欣慰。

    已而淮南告平,還都養疴,百姓遮道上書,争劾蕭何強買民田,高祖全不在意,安然入宮。

    至蕭何一再問疾,才将謗書示何,叫他自己謝民,何乃補給田價,或将田宅仍還原主,謗議自然漸息了。

    過了數旬,何上了一道奏章,竟觸高祖盛怒,把書擲下,信口怒罵道:“相國蕭何,想是多受商人貨賂,敢來請我苑地,這還當了得麼?”說着,遂指示衛吏,叫他往拘蕭何,交付廷尉。

    可憐何時時關心,防有他變,不料大禍臨頭,竟來了一班侍衛,把他卸除冠帶,加上鎖鍊,拿交廷尉,向黑沈沈的冤獄中,親嘗苦味去了。

    古時刑不上大夫,況屬相國,召平等胡不勸何早去,省得受辱?一連幽系了數日,朝臣都不知何因,未敢營救。

    後來探得蕭何奏牍,乃是為了長安都中,居民日多,田地不敷耕種,請将上苑隙地,俾民入墾,一可栽植菽粟,瞻養窮氓,二可收取槁草,供給獸食。

    這也是一條上下交濟的辦法,誰知高祖疑他讨好百姓,又起猜嫌,竟不計前功,饬令系治!猜忌之深,無孔不入。

    群臣各為呼冤,但尚是徘徊觀望,憚發正言。

    幸虧有一王衛尉,代何不平,時思保救。

    一日入侍,見高祖尚有歡容,遂乘問高祖道:“相國有何大罪,遽緻系獄?”高祖道:“我聞李斯相秦,有善歸主,有惡自受,今相國受人貨賂,向我請放苑地,求媚人民,我所以把他系治,并不冤誣。

    ”衛尉道:“臣聞百姓足,君孰與不足?相國為民興利,請辟上苑,正是宰相應盡的職務,陛下奈何疑他得賄呢?且陛下距楚數年,又出讨陳豨黥布,當時俱委相國留守。

    相國若有異圖,但一動足,便可坐據關中,乃相國效忠陛下,使子弟從軍,出私财助饷,毫無利己思想,今難道反貪商賈财賄麼?況前秦緻亡,便是由君上不願聞過,李斯自甘受謗,實恐出言遭譴,何足為法?陛下未免淺視相國了!”力為蕭何洗釋,語多正直,可惜史失其名。

    高祖被他一駁,自覺說不過去,躊躇了好多時,方遣使持節,赦何出獄。

    何年已老,械系經旬,害得手足酸麻,身軀困敝,不得已赤了雙足,徒跣入謝。

    高祖道:“相國可不必多禮了!相國為民請願,我不肯許,我不過為桀纣主,相國乃成為賢相,我所以系君數日,欲令百姓知我過失呢!”何稱謝而退,自是益加恭謹,靜默寡言。

    高祖也照常看待,不消細說。

     适周勃自代地歸來,入朝複命,且言陳豨部将,多來歸降,報稱燕王盧绾,與豨曾有通謀情事。

    高祖以绾素親愛,未必至此,不如召他入朝,親察行止。

    乃即派使赴燕,傳旨召绾。

    绾卻是心虛,通謀也有實迹,說将起來,仍是由所用非人,緻被搖惑,遂累得身名兩敗,贻臭萬年!先是豨造反時,嘗遣部将王黃至匈奴求援,匈奴已與漢和親,一時未肯發兵,事為盧绾所聞,也遣臣屬張勝,前往匈奴,說是豨兵已敗,切勿入援。

    張勝到了匈奴,尚未緻命,忽與故燕王臧荼子衍,旅次相遇。

    衍奔匈奴,見前文。

    兩下叙談,衍是欲報父仇,恨不得漢朝危亂,乃用言誘勝道:“君習知胡事,乃為燕王所寵信,燕至今尚存,乃是因諸侯屢叛,漢不暇北顧,暫作羁縻,若君但知滅豨,豨亡必及燕國,君等将盡為漢虜了!今為君計,惟有一面援豨,一面和胡,方得長保燕地,就使漢兵來攻,亦可彼此相助,不至遽亡。

    否則漢帝好猜,志在屠戮功臣,怎肯令燕久存哩!”張勝聽了,卻是有理。

    遂違反盧绾命令,竟入勸冒頓單于,助豨敵漢。

    绾待勝不至,且聞匈奴發兵入境,防燕攻豨,不由的驚詫起來。

    暗想此次變端,定由張勝暗通匈奴,背我謀反,乃飛使報聞高祖,要将張勝全家誅戮。

    使人方發,勝卻自匈奴回來,绾見了張勝,當然要把他斬首,嗣經勝具述情由,說得绾亦為心動,乃私赦勝罪,掉了一個獄中罪犯,綁出市曹,枭去首級,隻說他就是張勝。

    暗中卻遣勝再往匈奴與他連和,另派屬吏範齊,往見陳豨,叫他盡力禦漢,不必多慮。

    偏偏陳豨不能久持,敗死當城,遂緻绾計不得逞,悔懼交并。

    蓦地裡又來了漢使,宣召入朝,绾怎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