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誅逆閹難延秦祚坑降卒直入函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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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号令,猝然生變,作為内應,我軍尚能生還麼?看來隻有先行下手,夤夜圍擊,把他一并殺死,隻留章邯司馬欣董翳三人,同他入秦,方可無虞。

    ”一語殺死二十萬人,羽心何毒! 英布蒲将軍,受了面命,就去預備妥當,待到夜半,趁着月色無光,引兵出營,往襲降兵。

    降兵在新安城南,靠山立寨,沈沈夜睡。

    英布指麾部衆,把他三面圍住,單留後面山路,故意縱他逃走。

    又分兵與蒲将軍,令他上山伏着,待有秦兵入山,便用矢石抛發,不使遺留。

    蒲将軍分頭自去,英布與兵士休息片時,大約蒲将軍已可上山,乃驅動兵士,破營直入。

    降兵方才驚起,睡眼模糊,不知外兵從何處殺到,就是司馬欣亦未知秘計,慌忙出來,兜頭遇着英布,英布道:“君為全營統領,奈何營中謀變,尚安然睡着哩!虧得我軍已偵破逆謀,前來剿殺,君可速往項上将營,自去聲辯,免得連坐呢。

    ”司馬欣中了布計,急覓得一馬,将身躍上,加鞭徑去。

    英布放出司馬欣,便将營門堵住,秦兵逃出一個,殺死一個,逃出兩個,殺死一雙。

    可憐秦兵前無去路,隻得向後逃生,後面都是山谷,七高八低,就是日間行走,也防失足,況且天色又暗,心内又急,忙不擇路,多半堕入谷中。

    忽見山上火炬齊明,還道是遇着救星,誰知卻是催命使,或放箭,或擲石,一班逃兵,不受箭傷,就遭石壓。

    到了雞聲遠起,曙色微明,二十萬人,已經死完,簡直是一個不留了!慘乎不慘! 英布蒲将軍,坑盡降兵,返報項羽。

    項羽早已接見司馬欣,好言慰谕,留置本營,自己坐待消息。

    及兩将複命,才得放心進兵,拔營西指。

    途中已無秦壘,如入無人之境,一口氣跑至函谷關,關門卻是緊閉,上面列着守卒,也是楚軍,隻随風蕩漾的旗幟,當中都有劉字寫着。

    羽在途中,已微聞沛公入關音信,至此見有劉字旗幟,越覺心中着忙,便仰呼守卒道:“汝等替何人守關?”守卒答道:“奉沛公令,在此守着。

    ”羽複道:“沛公已入鹹陽否?”守卒又答道:“沛公早破鹹陽,現在霸上駐紮。

    ”羽急說道:“我率大軍前來,汝等快快開關,使我入見沛公。

    ”守卒道:“沛公有命,無論何軍,不準放入!”羽大怒道:“劉季無禮,竟敢拒我麼?”便令英布等努力攻關,自在後面監督,退後立斬。

    英布等揮兵猛攻,沿關駕起雲梯,冒險上登。

    守兵不過數千,顧左失右,顧右失左,如何禁遏得住。

    不到一日,便被英布等躍登關上,殺散守兵,随即開關迎入項羽,進至戲地。

     時已天暮,就在戲地西首,紮下營盤。

    這地方叫作鴻門,羽在營中設宴,大飨士卒,且與将佐商議,對付沛公。

    有主張決裂的,有主張從緩的,羽亦不能自決,忽來了一個使人,說是沛公左司馬曹無傷,有機密事傳報。

    羽即召他入帳,那人上前跪禀,謂由曹無傷差來。

    羽問為何事?那人道:“沛公欲王關中,用秦子嬰為相,秦宮府中一切珍寶,都想據為己有了。

    ”羽不禁躍起,拍案大罵道:“可恨劉邦,目無他人,我明日定要滅他!”範增在旁進言道:“沛公居山東時,貪财好色,今入秦關,聞他不取财物,不近婦女,先後若出兩人,這定是具有大志,不可小觑!且增已令望氣人士,遙觀彼營,據言營上有龍虎形,疊成五采,就是天子氣。

    若此時不除,還當了得!請将軍号令将士,急擊勿失!”增既知有天子氣,應該舍此就彼,才算智士,奈何尚欲逆天行事呢?羽悍然道:“我破一劉邦,如摧枯朽,有何難處!今日大衆飲宴,時又昏夜,且讓他活着一宵,明晨進擊便了。

    ”說罷,遣回來使,囑他還報曹無傷,明日進兵,請作内應,來使應聲自去。

     看官聽說!項羽有衆四十萬,号稱百萬,氣焰無比。

    沛公隻有兵十萬人,比那項羽部下,四成中僅得一成。

    并且鴻門霸上,相距止四十裡,又沒有甚麼險阻,羽兵一發即至,如何遮攔?眼見得一強一弱,一衆一寡,沛公生死關頭,就在旦夕間了。

    那知人有千算,天教一算,天意已屬沛公,當然有救星出現,化險為夷。

    小子有詩詠道: 到底天心是好生,雲龍獨護沛公營, 任他亞父多謀算,怎及蒼穹視聽明? 欲知何人往救沛公,下文自當說明。

    子嬰不動聲色,能誅趙高,未始非英明主;假使秦尚可為,子嬰得在位數年,興利除害,救衰起弊,則秦亦不至遽亡。

    然如始皇之暴虐,二世之愚頑,豈尚得傳諸久遠?子嬰不幸,為始皇之孫,賢而失位,且為項羽所殺,祖宗不善,贻禍子孫,報應其果不爽欤!項羽以暴易暴,坑死秦降卒二十萬人,無道若此,甯能久存?沛公雖弱,獨能除暴救民,約法三章,且财物無所取,婦女無所幸,一變至道,天命攸歸,項羽豈能加害乎?範增于項羽之暴,并不進谏,且激項羽之怒,欲害沛公。

    人謂其智,吾謂其愚,如增者何足道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