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失兵機陳王斃命免子禍嬰母垂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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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喜交賓客,随即隻身往谒,勸他起兵。

    吳芮見他舉止不凡,論斷有識,不覺改容相待,留居門下。

    嗣複面試技藝,又是拳棒精通,弓馬純熟,引得吳芮格外器重,願招布為快婿,诹吉成禮。

    一個是壯年俊傑,出色當行,一個是仕女班頭,及時許嫁,兩人做了并頭蓮,真個是郎才女貌,無限歡娛。

    豔語奪目。

    惟布具有大志,怎肯在溫柔鄉中,消磨歲月,當下招引舊侶,并集番陽,即向吳芮借兵,出略江北,可巧碰着了楚将呂臣,互談心曲,布毫不躊躇,願助呂臣一臂之力,奪還陳縣。

    呂臣喜出望外,便合兵還陳,再與秦軍交戰,秦軍無戰不勝,無攻不克,偏遇了這位黥将軍,執槊飛舞,無論如何勇力,不敢進前,并且黥布麾下的弁目,亦無一弱手,東沖西突,殺人如麻,呂臣也麾衆繼進,立将秦陣踹破,掃将過去,趕得一個不留。

     秦左右校統已竄去,由呂臣收還陳城,邀入黥布,置酒高會。

    歡宴了好幾天,布不屑安居,便與呂臣作别,率徒衆東去。

    适項梁叔侄,渡江西指,聲威傳聞遠近,布亦樂得相從,遂徑詣項氏營中,願為屬将。

    項梁方招攬英雄,那有不收納的道理,惟項氏西向的原因,卻也有一人引他出來。

     當時有一廣平人召平,曾為陳勝屬将,往攻廣陵,旬月未下。

    會接陳勝死耗,自知孤軍難恃,恐為秦軍所乘,乃渡江東下,僞稱陳王尚在,矯命拜項梁為上柱國,且傳語道:“江東已定,請即西向擊秦!”梁信為真言,就帶了八千子弟,逾江西行。

    沿途有許多難民,扶老攜幼,向前急趨。

    梁未識何因,遂命左右追捉數人,問明意見。

    難民答道:“現聞東陽縣令,為衆所戕,另立令史陳嬰。

    陳公素來長厚,體恤民艱,小民等所以前往,求他保護,免得受殃。

    ”梁不禁驚歎道:“東陽有這般賢令史麼?我當先與通問,邀他同往攻秦,方為正當辦法。

    ”說罷,遂将難民縱去,自命屬吏繕就一書,招緻陳嬰,派人持去。

     嬰平日循謹,為邑人所推重,自經東陽亂起,避居家中,不欲與聞。

    偏東陽少年,聚積至數千人,殺死縣令,公議立嬰,統至嬰門固請,定要他出來統衆。

    嬰固辭不獲,隻得出詣縣署,妥為約束。

    并将縣令遺屍埋葬。

    遠近聞嬰賢名,争先趨附,越數日即得二萬人。

    衆又欲推嬰為王,嬰不敢遽允,立白老母,母搖首道:“自從我為汝家婦,從不聞汝家先代出一貴人,可見汝家向來寒微,沒有聞望。

    今汝投效縣中,又不過一尋常小吏,徒靠着平生忠厚,與人無忤,方得大衆信從。

    但忠厚二字,隻能勉強自守,不能突然興國,若驟得大名,非但不能享受,轉恐惹出禍殃,況且天下方亂,未知瞻烏所止,汝斷不可行險僥幸,自取後悔!我為汝計,不如擇主往事,有所依附,事成可得封賞,事敗容易逃亡,省得被人指名,這還是處亂知幾的方法呢!”如此審慎,才不愧為母教。

    嬰唯唯而出,決意不受王号,但自稱東陽縣長。

    适項梁遣使到來,遞入梁書,由嬰展閱一周,便召集屬吏部兵,開言曉谕道:“今項氏緻書相招,欲我與他連和,合兵西向,我想項氏世為楚将,素有威名,項梁叔侄,又是英武絕倫,不愧将種,我等欲舉大事,非與他叔侄連合,終恐無成。

    看來不如依書承認,徙倚名族,然後西向攻秦,不患不能成事了!”衆人聽得嬰言,頗有至理,且聞項氏叔侄,英名蓋世,勢難與敵,還是先機趨附,保全城池為是。

    乃齊聲稱善,各無異言。

    嬰就寫好複書,先遣來使返報。

    旋即持了軍籍,赴項梁營,願率部衆相依,悉聽指揮。

     項梁大喜,受嬰軍籍,仍令嬰自統部衆。

    不過出兵打仗,總要禀承項氏,方好遵行。

    這乃是主權所關,不足深怪。

    項梁遂與嬰合兵渡淮,并得黥布相從,已約有四五萬人。

    嗣複來了一位蒲将軍,也有一二萬部衆,投附項梁。

    史記不載蒲将軍姓名,故本書亦從阙略。

    于是項梁屬下的兵士,差不多有六七萬名,一古腦兒會齊下邳,探聽前途消息,再定行止。

    忽有探卒走報,乃是秦嘉駐兵彭城,不容大軍過去。

    項梁聽說,遂召谕将士道:“陳王首先起事,攻秦失利,未即死亡,秦嘉乃遽背陳王,擅立景駒,這便叫做大逆不道,諸君當為我努力,往誅此賊!”道言未絕,各将士已齊聲應令,便排好隊伍,執定兵械,一聲炮響,好似潮水奔赴,争向彭城殺去。

    小子有詩詠道: 八千子弟渡江來,一鼓便将僞楚摧; 若使到頭無誤事,聲威原足挾風雷。

     欲卻勝負如何,待至下回詳叙。

    曆朝革命,首事者往往無成,而勝廣之名為益著,即其敗亡也亦甚速。

    廣不足道耳。

    陳勝以隴上耕傭,一呼而起,集衆數萬,據陳稱王,何興之暴也?厥後各軍連敗,秦兵相逼,勝不能一戰,竟死于禦者之手,又何其憊也!史稱其濫殺故人,苛待屬吏,遂至衆叛親離,以底于亡,此固不可謂非陳勝之定評,然自來真主出現,必有首事者為之先驅,首事者死,而真主乃得收功,項氏且不能據有海内,遑論一陳勝乎?若陳嬰母其知此道矣,誡嬰稱王,囑使依人,甯辭大名,免遭大禍。

    莫謂巾帼中必無智者,嬰母固前事之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