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降真龍光韬泗水斬大蛇夜走豐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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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尊眷。

    ”邦答聲稱是。

    老人道:“夫人子女,都因足下得貴,嬰兒更肖足下,足下真貴不可言。

    ”邦喜謝道:“将來果如老丈言,決不忘德!”老人搖首道:“這也何足稱謝。

    ”一面說,一面轉身即行,後來竟不知去向。

    至劉邦興漢,遣人尋覓,亦無下落,隻得罷了。

    惟當時福運未至,急切不能發迹,隻好暫作亭長,靜待機會。

     閑居無事,想出一種冠式,拟用竹皮制成。

    手下有役卒兩名,一司開閉埽除,一司巡查緝捕,當下與他商議,即由捕盜的役卒,謂薛地頗有冠師,能作是冠,邦便令前去。

    越旬餘見他返報,呈上新冠,高七寸,廣三寸,上平如闆,甚合邦意。

    邦就戴諸首上,稱為劉氏冠。

    後來垂為定制,必爵登公乘,才得将劉氏冠戴着。

    這乃是漢朝特制,為邦微賤時所創出,後人号為鵲尾冠,便是劉邦的遺規了。

    叙入此事,見漢朝創制之權輿。

     二世元年,秦廷頒诏,令各郡縣遣送罪徒,西至骊山,添築始皇陵墓。

    沛縣令奉到诏書,便發出罪犯若幹名,使邦押送前行。

    邦不好怠玩,就至縣中帶同犯人,向西出發。

    一出縣境,便逃走了好幾名,再前行數十裡,又有好幾個不見,到晚間投宿逆旅,翌晨起來,又失去數人。

    邦孑然一身,既不便追趕,又不能禁壓,自覺沒法處置,一路走,一路想,到了豐鄉西面的大澤中,索性停住行蹤,不願再進。

    澤中有亭,亭内有人賣酒,邦嗜酒如命,怎肯不飲,況胸中方愁煩得很,正要借那黃湯,灌澆塊壘,當即覓地坐下,并令大衆都且休息,自己呼酒痛飲,直喝到紅日西沈,尚未動身。

     既而酒興勃發,竟抽身語衆道:“君等若至骊山,必充苦役,看來終難免一死,不得還鄉,我今一概釋放,給汝生路,可好麼?”大衆巴不得有此一着,聽了邦言,真是感激涕零,稱謝不置。

    邦替他一一解縛,揮手使去,衆又恐劉邦得罪,便問邦道:“公不忍我等送死,慨然釋放,此恩此德,誓不忘懷,但公将如何回縣銷差?敢乞明示。

    ”邦大笑道:“君等皆去,我也隻好遠揚了,難道還去報縣,尋死不成?”道言至此,有壯士十數人,齊聲語邦道:“如劉公這般大德,我數人情願相從,共同保衛,不敢輕棄。

    ”邦乃申說道:“去也聽汝,從也聽汝。

    ”于是十數人留住不行,餘皆向邦拜謝,踴躍而去。

    劉邦膽識,可見一斑。

     邦乘着酒興,戴月夜行,壯士十餘人,前後相從。

    因恐被縣中知悉,不敢履行正道,但從澤中覓得小徑,魚貫而前。

    小徑中最多荊莽,又有泥窪,更兼夜色昏黃,不便急走。

    邦又醉眼模糊,慢慢兒的走将過去,忽聽前面嘩聲大作,不禁動了疑心。

    正要呼問底細,那前行的已經轉來,報稱大蛇當道,長約數丈,不如再還原路,另就别途。

    邦不待說畢,便勃然道:“咄!壯士行路,豈畏蛇蟲?”說着,獨冒險前進。

    才行數十步,果見有大蛇橫架澤中,全然不避,邦拔劍在手,走近蛇旁,手起劍落,把蛇劈作兩段。

    複用劍撥開死蛇,辟一去路,安然趨過。

    行約數裡,忽覺酒氣上湧,竟至昏倦,就擇一僻靜地方,坐下打盹,甚且卧倒地上,夢遊黑甜鄉。

    待至醒悟,已是雞聲連唱,天色黎明。

     适有一人前來,也是豐鄉人氏,認識劉邦,便與語道:“怪極!怪極!”邦問為何事?那人道:“我适遇着一個老妪,在彼處野哭,我問他何故生悲?老妪謂人殺我子,怎得不哭?我又問他子何故被殺,老妪用手指着路旁死蛇,又向我嗚咽說着,謂我子系白帝子,化蛇當道,今被赤帝子斬死,言訖又淚下不止。

    我想老妪莫非瘋癫,把死蛇當做兒子,因欲将她笞辱,不意我手未動,老妪已經不見。

    這豈不是一件怪事?”邦默然不答,暗思蛇為我殺,如何有白帝赤帝等名目,語雖近誕,總非無因,将來必有征驗,莫非我真要做皇帝麼?想到此處,又驚又喜,那來人還道他酒醉未醒,不與再言,掉頭徑去。

    邦亦不複回鄉,自與十餘壯士,趨入芒砀二山間,蟄居避禍去了。

    小子有詩詠道: 不經冒險不成功,仗劍斬蛇氣獨雄; 漫說帝王分赤白,乃公原不與人同。

     劉邦避居芒砀山間,已有數旬,忽然來了一個婦人,帶了童男童女,尋見劉邦。

    欲知此婦為誰,請看下回便知。

    本回叙劉季微賤時事,脫胎《高祖本紀》,旁采史漢各傳,語語皆有來曆,并非向壁虛造。

    惟史官語多忌諱,往往于劉季所為,舍瑕從善,經本回一一直叙,才得表明真相,不沒本來。

    蓋劉季本一酒色徒,其所由得成大業者,遊蕩之中,具有英雄氣象,後來老成練達,知人善任,始能一舉告成耳。

    若劉媪之感龍得孕,老妪之哭蛇被斬,不免為史家附會之詞;然必謂竟無此事,亦不便下一斷筆。

    有聞必錄,抑亦述史者之應有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