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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了。

     也許,率領風軍團投奔共和軍,那才是上上之策? 蕭子彥一呆。

    他從沒想過臨陣投降,可現在不知為什麼突然有了這種想法。

    如果自己不是風軍團的一員,隻怕早就回到五羊城去了吧。

    忠君愛國,這是帝國軍訓令第一條。

    可是蕭子彥覺得自己實在沒有半點忠君愛國的念頭,他忠于的隻是風軍團的統領邵風觀将軍。

    邵風觀禦下極嚴,但對待士兵也非常仁厚,蕭子彥剛加入風軍團時,有一次奉命攻擊蛇人,結果那時因為操作飛行機不熟練,迫降到了蛇人軍營。

    那一次看到周圍黑壓壓一片蛇人時,他幾乎就确定自己已經完了,沒想到邵風觀親自架駛飛行機前來救援,将他們兩人于千鈞一發之際救出。

    自從那次以後,他對邵風觀的忠心就再無變更,根本不會想背叛帝國的事。

     可是現在自己卻有了這樣的想法,也許,隻是因為邵風觀沒在這兒吧?他有些想苦笑。

    四相軍團中,隻有楚帥是不注重士兵對統兵大将的忠誠的,因此也隻有地軍團廢除了對臨陣脫逃的斬刑。

    他還記邵風觀為了此條和楚帥起過争執,風軍團仍然對臨陣脫逃者處以極刑。

    不過現在邵風觀沒在東平城,就算自己臨陣脫逃,斬刑也是句空話,自己隻是因為邵風觀才放棄這種念頭吧。

    他不禁有點好笑。

     又有一陣風吹過。

    他擡起頭看了看天空,天色越發陰暗。

    沒有太陽的淩晨,比黃昏更加陰冷。

     ※※※ 許寒川推開門,還沒走進去,便聽得那人低聲道:關門! 聲音很虛弱。

    許寒川吃了一驚,連忙掩上了門。

    天還剛亮,關上門後裡面就漆黑一片,他幾乎看不清一切。

    他眨了眨眼,讓眼睛适應一下周圍的黑暗,才看到了那人。

    那人坐在角落裡,身上沾着些血迹,臉色煞白。

    許寒川急忙走到那人身邊,道:怎麼了? 那人淡淡一笑,道:風軍團名不虛傳,我丢了一隻手。

     那人的話十分平靜,好象在說旁人的事一樣。

    許寒川看了看那人的斷臂,皺起眉道:弄壞了幾架? 六架。

    那人笑了笑,可惜沒能全部破壞。

    沒想到,居然還有人會回來。

     讓風軍團留連女色,是許寒川的主意。

    風軍團都是些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女色一途,都看得極重,他也覺得自己這條計策百發百中,哪知居然還會有人回來。

    許寒川臉色變了變,嚅嚅道:是我失算了。

     沒什麼。

    那人居然又笑了笑,隻希望剩下的風軍團不會對飛艇隊造成麻煩。

     許寒川道:風軍團真的對飛艇隊有這麼大的威脅? 風軍團和飛艇隊都是空中部隊,帝國還不知道我們有飛艇隊,唯一能對飛艇隊産生威脅的隻有風軍團了。

    隻是飛艇隊攻擊力遠大于風軍團,機動力卻遠為不及,可以說風軍團是飛艇隊天生的克星。

     許寒川道:飛艇上不是裝了雷霆弩了,還不能對付風軍團麼? 那人歎了口氣,道:雷霆弩威力雖大,但那是在空中的,如果風軍團全軍在此,飛艇隊必敗無疑。

    還好,嘿嘿。

    說到這兒,那人又笑了笑,隻有這幾架飛行機,風軍團的威力也不會大,何況又是這樣的大風天。

     許寒川沒再說什麼。

    大戰在即,他本來覺得東平城主将已有投誠之心,此城必下無疑。

    但如今看來,實在不是那麼容易的,鐘禺谷内心還在搖擺,大概仍存觀望之心。

    說到底,就要看飛艇隊能不能破左輔右弼二堡了。

    馬耀先敗亡,則鐘禺谷不會再有猶豫。

    但要破馬耀先,又必須打破風軍團不敗的神話。

     這風軍團雖然才四十幾人,沒想到卻已成為勝負的關鍵。

    雖然那人說得輕松,他仍然有些擔心。

     不敗的風軍團,這一次絕不能再讓他們勝利下去了。

     ※※※ 共和軍已在距東平城南門一裡以外紮下了營。

     天風獵獵,東平城裡也聽得到從共和軍處傳來的鼓角之聲。

    此時馬耀先的四千人已進駐左輔右弼二堡。

    這兩個堡壘中各設神龍炮兩尊,雖然每個堡中隻有兩千駐軍,但在神龍炮的輪番轟擊下,城門口幾無死角可以讓敵人進攻。

    東平城北門為水門,東西二門外也有高山作為屏障,唯有這南門外是一片曠野。

    當初從蛇人手上奪回東平城後,有鑒于此,才建了左輔右弼二堡加強對南門的防禦。

    後來與蛇人的戰事一度曾陷入不利,但東平城一直沒再易手,蛇人再也沒能渡江北上過,其間這二堡的輔弼之功實不可沒。

     這兩座堡都是用巨石搭成的,又因為搭建在兩個土山上,比東平城還高出丈許,幾乎堅不可摧,唯一的弱點就是補給不便,不利久守。

    當初工部的薛文亦尚書曾設計過一種名為天橋的工具。

    這天橋其實是一根鋼索,與東平城城頭相連。

    而在東平城城頭則有一個鐵木制成的高架,可以用絞車随時升起放倒。

    升起時,東平城一頭比輔弼二堡處為高,降落時又比輔弼二堡低。

    通過這根鋼索,東平城便可與二堡之間輸送人員物資。

    隻是這天橋太過精密,若暴露在露天,用不了多久便會因風雨侵蝕而損壞,隻能在需要時臨時搭建,而搭建時時若無風軍團幫助,又極為困難。

    當戰事緊急時自然騰不出手來,因此每當大戰來臨,首先任務便是将這天橋搭起來。

     蕭子彥和湯維兩人剛把一根長繩拖到左輔堡上,馬耀先與一些士兵已迎了上來。

    因為鋼索太沉重,飛行機帶不動,隻有先把繩子帶過來,再利用這根繩子将鋼索連接起東平城與輔弼二堡。

    緊急時用抛石機也可以做到,不過用飛行機來傳遞,自然要方便得多。

     他們剛跳下飛行機,馬耀先已迎上來道:蕭将軍,你們來了,右弼堡怎麼樣了? 與右弼堡相連的任務是由洪勝東擔任。

    洪勝東雖然好色如命,不過駕駛飛行機之技也很是高明,這點事自不在話下。

    蕭子彥看了看那頭,隻見洪勝東的飛行機拖了一根從東平城頭放出的長繩子正在空中盤旋着準備着陸,道:不會有意外的,馬将軍放心。

     馬耀先長籲一口氣,道:别出意外就好。

    此番共和叛賊來的人馬太多了,真有點擔心啊。

    娘的,那些百姓真不知道給叛賊們灌了些什麼迷湯,怎麼這等支持他們? 蕭子彥不由默然不語。

    楚帥曾力谏帝君,要求輕薄徭役,可是共和軍所到之處便是宣稱廢征徭,罷賦稅,大開糧倉赈濟平民,因此百姓極為擁護。

    這等收買民心之策實在僅僅是權宜之計,蕭子彥不相信共和軍真的在建立政權後還能不收征徭賦稅的,可是對于平民來說,想的卻沒有那麼遠,眼前的共和軍顯然比帝國要好得多。

    楚帥僅僅是減輕了一些賦稅,自然比不上共和軍的大統制的這些宣言了。

     吃他娘,穿他娘,共和國裡不納糧,男女老少喜洋洋。

    這支由共和軍傳播出來的謠曲不胫而走,連大江以北,帝國統轄下的百姓也會唱了。

    不管怎麼說,共和軍的确有他們自己的一套,還有謠言說帝都的達官貴人們每天隻知尋歡作樂,不顧百姓死活,這多半也是共和軍放出來的。

    可悲的是,這并不僅是謠言而已。

     蕭子彥微微歎了口氣,馬耀先卻已看在眼裡,笑道:蕭将軍,你歎什麼氣,你們風軍團可是帝國最精銳的四相軍團之一啊,你要是一歎氣,可别把我們都弄沒了士氣。

     蕭子彥笑了笑,道:馬将軍取笑了。

    他也知道馬耀先實是心中沒底,才這般說幾句話打打趣。

    這時馬耀先扔過一個小酒葫蘆,道:來,蕭将軍,喝兩口解解乏吧。

     駕駛飛行機需要全神貫注,絕對不可飲酒。

    蕭子彥接過酒葫蘆,還給馬耀先道:馬将軍,我現在不能喝他還沒說完,馬耀先揚揚手道:那先擱着,等你不上天了再喝吧。

    這酒可是我弄來的雪梨酒,是用雪梨釀的,好得很。

     雪梨果是東平城這一帶特産的一種水果,鮮甜多汁,隻是多來沒聽說過這也能釀酒。

    蕭子彥道:雪梨果也能釀酒? 馬耀先已拔出葫蘆上的塞子喝了一口,道:當然可以,人什麼想不出來。

    他咂了一下嘴,意猶未盡,笑道:蕭将軍,你可别看輕了,這酒很是難得的。

    釀酒用的是雪梨果原汁,一斤酒大概要用百十來斤雪梨果,再三蒸三釀,埋在地下大半年才行。

    現在兵荒馬亂的,雪梨果也少了,我一共也隻釀了十來斤,這一小葫蘆裡倒有半斤呢。

     蕭子彥奇道:馬将軍,原來這是你自己做的? 馬耀先道:是啊,我家原先就在東平城開酒坊,不過從我爸那一代起就關門了。

    好在釀酒的手藝仍然傳下來了,要是以後不打仗,我倒可以把酒坊再開起來,生意一定紅火,不會輸給以前南邊來的木谷子酒。

     木谷子酒是南疆特産。

    隻是如今自然不會再運來了。

    蕭子彥道:是啊,要是不打仗了,你一定要請我大喝一頓。

     馬耀先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土,道:先有命活到那一天再說吧。

    喂,加把勁,别象沒吃飽飯似的。

    卻是幾個士兵正在将鋼索扯過來。

    鋼索沉重之極,那幾個士兵也扯得臉紅脖子粗,馬耀先走過去,抓過繩頭,幫着拉過來。

     蕭子彥見已沒自己什麼事了,右弼堡那邊也已開始拉鋼索,看來再過一會兒天橋便可搭成。

    他也站起身,又看了看南邊。

    南邊的共和軍正在紮營,灰塵漫天,大概也過不了多久就會殺過來了。

    他叫道:小湯,我們走吧! 湯維正坐在飛行機邊看着本書,聽得蕭子彥的聲音,探出頭來道:蕭隊官,走了? 走了。

     飛行機的起飛需要發射架,在輔弼二堡也都有備用的,現在飛行機已擱在發射架上,幾個士兵大概還沒見過,正在指指點點。

    蕭子彥将那酒葫蘆挂在腰上,對着正拉着鋼索的馬耀先道:馬将軍,我先回去了。

    馬耀先升起一隻手揚了揚,又用力拉着手頭的繩子。

    此時那鋼索的頭已經到了,一個士兵抓住了鋼索頭挂到絞盤上,準備将鋼索繃直。

    蕭子彥和湯維兩人坐進飛行機裡,蕭子彥等湯維坐穩了,又挂好防護帶,踩了一腳腳底的扳機,身子随之一震,飛行機輕盈地飛了出去。

     降落到城頭,幾個風軍團的士兵過來将飛行機擡走,洪勝東也已到了。

    洪勝東一跳出飛行機,便大聲道:蕭隊官,今天若有戰事,我們要上陣麼? 風軍團的任務是飛到敵軍頭頂投擲平地雷、轟天雷一類的炸雷。

    如果風軍團全軍在此,數百架飛行機密密麻麻地将炸雷扔下,敵人營地定會大亂。

    蕭子彥道:若有必要,自然要出陣的。

     洪勝東也已聽說了昨晚出現刺客的事,他走了過來,小聲道:今天風可大啊。

     的确,現在風越來越大,似乎暴雨也要來了。

    這等惡劣的天氣,飛行機出發十分危險,蕭子彥也知道,在這種天氣裡出發,隻怕隻有自己和洪勝東有把握能飛回來。

    隻是在城頭上,也不好說洩氣的話,他道:看吧,今天出不去,明天也成。

     這時邊上有個士兵過來道:風軍團蕭将軍麼?蕭子彥擡起頭,道:我是。

    有什麼事? 鐘将軍請蕭将軍過去議事。

     蕭子彥眉頭一揚,道:我馬上過來。

    他轉身想對湯維吩咐兩句,卻見湯維又捧着一本書看着,他叫道:小湯!湯維一驚,擡起頭道:蕭隊官! 蕭子彥皺了皺眉,道:你看什麼書啊,這麼有勁?想單飛的話,眼睛看壞了可不成。

     湯維陪笑道:那是一位法師給我的書,是些草藥之類。

    蕭隊官,我可不是看着玩,我是想萬一到了野外,說不準有用 蕭子彥也沒心思聽他解釋,小聲道:再檢修一下飛行機,千萬不可大意,除了風軍團以外,絕對不能讓别人靠近。

    昨夜那刺客沒能将飛行機全部破壞,蕭子彥也不敢擔保今天就不會出事。

    湯維立直了,行了個軍禮道:小人明白。

     蕭子彥又向洪勝東說了幾句,讓風軍團全體集合待命,他跟着那士兵向前走去。

    大戰就在眼前,鐘禺谷已把中軍營帳搬到了城頭上。

    到了帳門口,那士兵道:鐘将軍,蕭将軍到。

     進來吧。

     一聽到鐘禺谷的聲音,蕭子彥大吃一驚。

    鐘禺谷的聲音極是頹唐,他自己也是身經百戰了,雖然共和軍兵臨城下,他仍然沒半點驚慌,可是聽到鐘禺谷這等聲音,他不禁大為不安。

     大戰在即,主将未戰先餒,這一仗可不容易打了。

    蕭子彥隻覺心頭一陣空落落的,不知是什麼滋味,那種後悔加入帝國軍的念頭又湧了起來。

    那士兵見蕭子彥怔了怔,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輕聲道:蕭将軍,鐘将軍請你進去呢。

    蕭子彥這才回過神來,走了進去。

     洪勝東一邊在雉堞上磨着腰刀,一邊道:小湯,老蕭現在好象有點心不在焉啊,昨天那刺客讓他丢了魂了? 湯維仍在看着手頭的書本,聽得洪勝東的話,擡起頭道:我也不知道。

    不過蕭隊官說了,讓我們當心點。

     洪勝東此時已磨好了刀,舉起刀來看了看雪亮的刀鋒,笑道:腦袋掉了碗大個疤,老蕭這人就是太較真了,反正打得過就打,打不過,這條命交待了也就完了。

     湯維聽洪勝東嘴邊把死活說得如此輕易,不由心驚,強笑道:勝哥,你好象什麼都不怕? 洪勝東舔了舔嘴辰,笑道:打了那麼多年仗,先是跟着屠将軍,後來跟着邵将軍,前前後後,都十多年了。

    從二十歲到現在,你算算,哪場戰役我洪勝東不是刀頭舐血地過來的,腦袋也一直别在褲腰帶上。

    小湯啊,他忽地歎了口氣,道:你還是頭一次上戰陣吧? 湯維臉一紅,道:是。

    他年紀也不算太小了,不過也是剛入伍,一參軍就加入的風軍團,還沒正式打過仗。

     頭一回上陣,大概會吓得你拉一褲子尿。

    等你五六場仗下來,看着身邊的朋友一個個少下去,也就沒法子多想了。

    小湯,不怕你笑,我頭一次上陣時還是冬天,那次厚厚的綿褲都拉得爛濕,結果又被凍住了,叮呤當啷的,哈哈。

     洪勝東說着這些醜事時,卻毫無拘束之意,便如談别人的事。

    湯維道:現在你不怕了? 怕也沒用。

    我算過命,說我這條命是狗命,大難不死,所以我也不怕了。

    小湯,實話跟你說,刀劍臨頭,你越是怕死,死得就越快。

     他還待再說說自己的英雄氣概,湯維将書往懷裡一放,道:蕭隊官,你回來了。

    卻是蕭子彥闆着個臉過來了。

    洪勝東直起腰,道:老蕭,鐘将軍有什麼話要吩咐? 蕭子彥道:鐘将軍問我們今日能不能發兵。

     洪勝東看了看天,道:風是大了點,不過還成。

    隻是他想到現在風軍團中大多是新兵,現在的天氣勉強還能順利升空,可要是風再大起來,洪勝東自己還有自信,對别人可就沒什麼把握了。

     蕭子彥也看了看天空,歎了口氣道:叛軍看來也是拿穩了這個天氣進攻,隻怕就是對我們有所忌憚。

    老洪,若風再大起來,隻怕隻有我和你可以出發了。

     洪勝東道:怕什麼,就算隻有兩架飛行機,我們也能打他們個落花流水!他說得甚得響亮,隻覺豪氣幹雲。

    蕭子彥也沒再說什麼,隻是道:大家集合待命,看來叛軍的使者也快到了。

     共和軍即将攻城。

    以共和軍進攻的慣例,一般都是先下戰書,戰書上也是以人為尚、以民為本、解民倒懸之類的大道理。

    現在這使者還沒派來,一旦來了,也就是戰争正式開始。

    洪勝東聽蕭子彥這般說,向城外一望,叫道:來了來了!老蕭你看,那個準是叛軍使者。

     從城頭望下去,一騎打着面白旗過來,已經快到城下了。

    這人馭馬之術甚是高明,雖然号稱南船北馬,大江以南的人騎術一般沒有北方人高明,此人騎在馬上卻靈便之極。

    馬行如風,一面旗子迎風獵獵招展,湯維心中大為佩服,暗道:這人單人獨騎過來,膽子可也不小。

    雖說兩國相争,不斬來使,那是戰争的慣例,不過湯維覺得若是讓自己充當使者去敵軍營中下戰書,縱然壯足了膽子,自己也沒這般潇灑。

     那使者已來到城下。

    停住了馬,将白旗揮了揮,叫道:城上諸人聽真,我是共和軍方若水将軍麾下戚孟雄,現來向東平城鐘禺谷将軍下戰書,請開城。

     這人說得不卑不亢,聲音卻極是響亮。

    城上士兵已經去向鐘禺谷禀報去了,湯維卻聽得蕭子彥在身後喃喃贊道:好個漢子! 鐘禺谷和一隊親兵已大踏步走上城頭,他一上城頭,親兵隊馬上列成隊伍,鐘禺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