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狼兵初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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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空有一身本領,用都用不出來。

    我道:“武昭老師,你是我們的恩師,我們在戰場上立下的每一分功勞,都有老師的教誨在内,老師也不必有未上疆場之歎了。

    ” 武昭笑了笑道:“算了,這一批學生要提前畢業,我還是好好調教一下小王子吧。

    若他在十七歲那年能在以槍術高手的身份入伍,那老朽死亦瞑目了。

    ” 我不由一哂。

    小王子槍術不錯,但離“高手”的境界還很遠,他十七歲成年,隻怕也不過一兩年的事了,一兩年裡武昭要想将他調教得一鳴驚人,也很難。

    但武昭信心十足,我也隻好順着他道:“好吧,一兩年後希望能與小殿下在軍中并肩作戰。

    ” 武昭一楞,又笑道:“早着呢。

    他倒是長得高大,可今年才十二歲。

    ” 十二歲!我一呆。

    小王子長得有十五六歲孩子那麼高,沒想到今年才十二歲。

    十二歲的小孩,居然已經學會了二段寸手槍,那他真是個槍術天才了。

    說不定,過五年他十七歲成人時,真的能與我一戰。

     沒想到,宗室中除了二太子,居然還有這等人材。

    雖然小王子還小,可等他長大了,也許會給現在死氣沉沉的皇室一族帶來新的氣息吧。

     這時火堆已滅了,隻剩了些餘燼,未燃盡的人骨也隻是焦黑一片。

    我們把這一堆骨灰弄些泥土蓋好,便看不出來了。

    用不了多久,這一塊地方就會長出草樹,也會開花結實,年複一年,以後誰會知道這兒曾經死過那麼多人? 打掃完後,天也快亮了。

    屠盡島夷沒花多少時間,我們掃掃倒花了大半夜。

    曙色中,四十個班列隊回校,我帶着自己這一班排在最後,看着前面的的班級一個個回去。

     我快到獵場門口時,身邊的一個學生突然轉過頭道:“咦,老師,你看那是誰?” 曙色中,在獵場門口站着一個人。

    他穿着一件灰白色的長衫,腰下配着劍,長身站着,看上去卻似重病初愈一般。

     這正是張龍友! 我喜出望外,跳下馬,跑到他跟前,抓住他的肩,叫道:“張先生!你沒事啊,太好了。

    ” 張龍友咧開嘴笑了笑,他的笑容實在比哭還要難看。

    他被我抓着肩,身體也是一晃,慢慢道:“我一根汗毛也沒碰到。

    ” “你沒事就好。

    剛才我就在擔心,怕你要出什麼事。

    你晚上在哪兒啊?” 張龍友看着獵場中。

    原先,那兒有倭莊的房子,還有工部在這兒劃出的一塊場地,現在卻什麼都沒了,隻剩一片焦土。

    他眼中有種茫然,也有種恐懼。

     “昨夜,文侯大人要看看我新近的成果,把我叫去了。

    ” 我長籲一口氣:“還好,你算是上天保佑,逃得一條性命。

    隻是你在做什麼?隻怕這成果全付諸一炬了吧。

    ” 張龍友道:“這倒沒什麼。

    隻是,唉。

    ”他欲言又止,又長歎了一口氣。

    看他的樣子,似乎并不願談他在做什麼,可能他正做的東西必須極端保密,所以文侯才會把他和另幾個人安排在這裡來。

    我也不再追問,道:“張先生,你現在住都沒地方住了吧?” “文侯大人命我暫住他府中,剛才趁早,我才出來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 “你怎麼過來的?我去給你叫輛車來。

    ” 張龍友止住我道:“不用了,我還是走着回去吧。

    楚将軍,你能陪我走走麼?” 我道:“好吧,我送你回去。

    ”我轉頭對自己這班的班長交待了幾句,牽着自己的馬,和張龍友并肩走着。

     帝都很大,從文侯官邸到獵場,騎馬也得好一會,走路那得走上大半天了。

    我走在張龍友身邊,現在天已放亮,一路上不時見到早起的鄉農挑着菜進城來賣。

    他們走過我們身邊時,都有些詫異地看我們一眼。

    我們兩人一個身着軍服,一個身穿工部的号衣,我還牽着一匹馬,看上去也的确讓人感到有些古怪。

    張龍友也一聲不吭,隻顧低着頭走。

     看着那些鄉農不時看過來,我也有些如芒在背,正自不安,張龍友忽道:“楚将軍,你殺過多少人?” 我被他一問,倒是一怔。

    我從不殺降人平民,但當初功勞簿上,也已記了我有“斬級二十三”的紀錄了。

    殺了二十三個敵軍,當然算相當厲害的,不過和當初的“殺生王”柴勝相相比,并不算如何。

    據說把柴勝相殺的人頭堆在一處,可以堆滿一間大房子。

    雖然柴勝相殺的,倒有一大半是平民和降俘,不過就算是他戰場上所殺也要比我多。

     戰士,比的也僅僅是殺人多少吧。

    我道:“有二十幾個了吧。

    你難道也殺過人麼?” 張龍友搖了搖頭道:“楚将軍,我跟你說過,我參加君侯南征軍,當初想的隻是到南邊諸省去找丹砂,所以我加入的是辎重營。

    我從小連雞都不敢殺,師父也告訴我,我們上清丹鼎派清淨無為,求的是通過服食丹藥來沖舉飛升,那時我想得太簡單,以為跟在大隊人馬後面,我自煉我的丹。

    可是,哼哼,在高鹫城裡就因丹爐失火爆炸,若不是你求情,差點在那兒就被德洋大人斬了。

    好容易回到帝都,卻依然要我做這些殺人利器。

    楚将軍,難道殺人真的有什麼義正辭嚴的理由,是不得不殺麼?天下人和和睦睦,你不要管我想什麼,我也不來管你想什麼,豈不是太平無事?” 我歎了口氣,道:“有些事,不是我們能操心的,我們要做的,隻是聽從命令吧。

    鏟除叛逆,敉平戰亂,那天下自然太平。

    到那時,你就可以安心煉你的丹藥了。

    哈哈,你要煉成了,分我兩顆吧,我不想沖舉飛升,活得長一些,倒也是想的。

    ” 張龍友卻沒有被我說的笑話逗笑,擡起頭看了看天。

    旭日初升,天邊也一片鮮紅,象是一個巨大的傷口流出的血。

     送張龍友到文侯府後,他向我告别。

    文侯去朝中商議事情了,不曾回來,我也便向他告辭。

    從門口看進去,文侯就讓他住在我們第一次暫居文侯府住過的那間偏房,透過掩映的樹影,我看見文侯府正廳的那塊匾額。

    上面,“文以載道”四個筆力遒勁的大字,隔了那麼遠,依然很清楚。

     回到學校,天已經大亮了。

    昨夜緊急出動,今天休息半天。

    我剛把馬歸入馬廄,便聽得苑可珍在叫我。

    他昨天睡在家裡,也不曾随全班出去,所以不知今天上午放假的事。

    我讓他暫且回家,明天直接到工部找薛文亦便是。

    等他走後,我突然想起那本《勝兵策》還在我懷裡,現在首要之事是把這書抄錄下來。

     帝都有幾家抄書店,不過收費都相當高昂,我根本出不起。

    好在我自己識字,可以自己抄,隻消去抄書店買些打磨好後的空白羊皮就行了。

     霧雲城雖然貴為帝都,但讀書的人并不多,抄書店隻有城西有一家。

    我雇了輛車到了城西那家賣筆墨羊皮的“榮寶齋”,剛一進門,便聽得裡面有人道:“這麼貴啊?便宜些行麼?” 那正是吳萬齡的聲音。

    我有些詫異,走了進去,卻見站在櫃台前看着一疊羊皮紙的,正是吳萬齡。

    我道:“吳将軍,你也在麼?” 吳萬齡一看我,不知怎麼有些局促,支支唔唔地道:“楚将軍,你也來買羊皮紙麼?” 我道:“是啊,我要抄本書。

    你要抄什麼?” 吳萬齡看了看左右,道:“随便看看。

    楚将軍,你挑吧,我先得走了。

    ” 他向我行了一禮,便走出去,那店裡的夥計叫道:“将軍,你還買不買了?”可吳萬齡已經出門逃也似地走了。

     大概是因為羊皮紙太貴吧。

    吳萬齡級别比我低得多,待遇也比我要差好多,我想起那回他帶我去百香樓喝茶時也摸了半天才摸出錢來。

    也許,他是要寫什麼東西,但買不起羊皮紙了,覺得被我看見很丢面子才會如此。

    我看了看他剛才看的羊皮紙道:“他剛才挑的是哪些?” 那夥計倒很是殷勤,把不少羊皮紙拿出來道:“将軍,請看吧。

    ” 羊皮要寫字,那些羊皮都得硝過後再細細打磨,磨得沒半分羊膻味,每一張都白将光潤。

    更兼要裁得一般大小,所以價格不低。

    吳萬齡剛才挑的是最上等的羊皮紙,價錢讓我也有些咋舌。

    我翻了幾張道:“能便宜些麼?帛書是不是便宜些?” 那夥計道:“将軍有所不知,原先帛書是比羊皮紙便宜些,不過帝君萬壽節在即,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