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折戟消乒歌牧野 沉沙洗甲看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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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裡,也怪我因此輕敵了些,這次卻是讓他得逞了。

    ” 諸青崖道:“哦,原來你們是在罵孟元超。

    ”崔寶山苦笑。

    諸青崖在他苦笑過後,卻是冷笑說道:“背後罵他有什麼用?咱們總不能束手待斃!崔将軍,我是來請你立即下令的!” 崔寶山道:“下令?下什麼令?”諸青崖道:“全軍出擊,拼死突圍。

    ” 崔寶山道:“士兵們都餓得有氣沒力,恐怕不能打了!” 但諸青崖道:“有一口氣也得為皇上賣命!” 崔一倫忽道:“諸監軍,你帶來的那一千名龍騎兵也肯賣命麼?” 諸青崖瞪眼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崔一倫道:“龍騎兵吃得比一般士兵好,也最能打仗。

    要是你們先打沖鋒,我們一定唯馬首是瞻!不過,要是龍騎兵也不能打了,那就莫怪我們不能從命啦!” 諸青崖怔了一怔,喝道:“崔一倫,這件事情你已經知道了是不是?是誰幹的,你也應該知道吧?” 崔一倫道:“什麼事情?”諸青崖道:“你還裝糊塗,要是你不知道,怎的你會懷疑我的龍騎兵已經不能打了?” 原來他的那一千名龍騎兵是受到特别優待的,在士兵們要吃到草根樹皮的時候,他們還有稀飯和馬肉可吃。

    但不知怎的,這晚在他們吃過晚飯之後,十個人當中,倒有八個患了肚痛,起不了身。

    沒患病的人,也覺得精神疲倦,有氣沒力。

     崔一倫道:“什麼事情,我委實不知道啊!” 諸青崖道:“我的龍騎兵本是好端端的,怎的突然都患了病?一定是内有奸細謀害他們!” 崔一倫冷冷說道:“諸大人該不會懷疑我是奸細吧?” 崔寶山道:“晤,這件事得查個水落石出。

    ”他聽得龍騎兵患了病,倒是不禁有點幸災樂禍的心情了。

     諸青崖道:“奸細慢一步再查,現在先突圍要緊。

    ” 崔寶山道:“龍騎兵都不能打了,咱們還怎能突圍?” 諸青崖道:“你手下還有五萬大軍,即使不能打也可以用來排上樣子,掩護你我突圍。

    崔将軍,你身經百戰,碰上這樣的事情,難道還想不到其中利害嗎?” 崔寶山道:“恕我魯鈍,不知監軍想到了什麼?” 諸青崖道:“奸細和敵人串通害我的龍騎兵,恐怕他們今晚就要裡應外合了。

    與其等敵人來殺我們,不如咱們先殺出去!” 崔寶山道:“對不住,我可不能要五萬餓兵陪我送死!” 諸青崖道:“你那三千親兵尚堪一戰吧?” 崔寶山道:“這你可要問一倫了。

    ”崔一倫冷冷說道:“老實告訴大人,他們一來是不能打,二來也不想打了。

    諸大人,你要逃命,你自己逃吧。

    我與弟兄們禍福同當!” 諸青崖不敢發崔寶山的脾氣,隻能發在崔一倫身上,大怒喝道:“崔一倫,你是不是想要造反?哼,你那日逃跑回來,我早已疑心你了。

    ” 崔寶山忙道:“他那日是被敵人射傷的啊!” 諸青崖道:“提到此事,我更覺得奇怪,崔将軍,咱們公事公辦,今日我非審問你這位親兵隊長不可!” 崔寶山道:“好,你先審問我吧!”諸青崖怔了一怔,蓦地喝道:“好呀,你們都想造反了是不是?”大喝聲中,一手抓向崔寶山,一手抓向崔一倫。

     忽聽得有人冷笑說道:“不錯,我們就是想要造反,你能怎樣?”聲到人到,來的正是孟華!孟華的劍尖已經指到他的背心,諸青崖這一驚非同小可,哪裡還有餘暇抓人? 隻聽得聲如裂帛,厚絨帳幕已給諸青崖撕開,竄了出去。

    可是他剛剛竄出帳外,腳步未穩,驚魂未定,隻見又是冷電精芒,耀眼生缬,一個清脆的聲音斥道:“你既然是要給鞑子皇帝賣命,還想逃麼?”這個人,不用說當然是和孟華一起來的金碧漪了。

     諸青崖也委實了得,在這性命俄頃之際,雖驚不亂,一個“移步換形”,閃開金碧漪迎面刺來的一劍,說時遲,那時快,一刀一劍,已是掣在手中。

    喝道:“好呀,你這丫頭也敢欺我,我與你們拼了!”聲出招發,刀走偏鋒,劍卻掄圓,當作大刀劈下。

    他是想要一招制勝,隻盼能夠擒下金碧漪,便可拿來要脅孟華。

     他這刀劍性能互易的打法,本是武林一絕,倘若金碧漪初次和他交手,恐怕這見面一招,她就要應付不來。

    但好在日前孟華,她已經與諸青崖鬥過一場,回來之後,二人仔細琢磨,已經大緻懂得他這種打法的奧妙。

    雖然金碧漪還是敵不過他,似卻不至于立即給他制伏了。

     但這一招是諸青崖的救命絕招,卻也端的非同小可,隻聽得“當”的一聲,刀劍相交,迸出火花。

    金碧漪本已是劍走輕靈,避實就虛了的,但還是給他的厚背斫山刀磕着劍鋒,虎口發熱,青鋼劍幾乎掌握不牢。

     諸青崖一個盤龍繞步,正要續施殺手,說時遲,那時快,孟華亦已裂帳而出,劍随身走,徑刺他的後心。

     雙劍迅即合壁,諸青崖本領再強,亦難逃脫了。

     此時帳外人聲鼎沸,崔寶山的親兵已是紛紛奔來。

     一來是孟華二人雙劍合壁,已經懂得應付諸青崖的獨特打法;二來諸青崖知道大勢已去,連崔寶山也已“反叛”了,饒他如何力持鎮定,也是難免意亂心慌。

     不過數招,隻聽得同時“嗤、嗤”兩聲輕響,孟華一劍穿過了諸青崖左肩的琵琶骨,金碧漪也是一劍穿過了他右肩的琵琶骨。

     兩邊琵琶骨都被刺穿,多好的武功,亦已廢了。

     孟華一把揪住諸青崖,喝道:“公事不必和你談了,如今我隻問你,你把我的弟弟藏在哪兒,趕快将他交出,我還可以為你說情,饒你一命。

    ” 諸青崖冷笑道:“莫說我不知道,知道也不會告訴你!”冷笑聲中,鮮血汩汩的從嘴角流出。

    說完便即倒地身亡。

    原來他自知武功已廢,生不如死,是以趁着還能運最後一口真氣的時候,自斷經脈而亡。

     此時一衆将官亦已紛紛趕到,見此情狀,無不駭然,争相問道:“大帥,這是怎麼一回事?” 崔寶山心意已決,倒是鎮定非常了,緩緩答道:“沒什麼,隻是我不想把這場仗再打下去了。

    你們意見如何?”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一衆将官的問答當然也理一緻的。

    “唯大帥馬首是瞻。

    ” 喜氣洋溢草原,歌聲響徹四方。

    戰争結束帶來的歡樂,比“刁羊大會”還更熱鬧。

    參加慶祝的人群也包括了崔寶山手下這五萬業已解甲的軍。

     但美中不足的是,孟華還沒找到他的弟弟。

    孟華起初以為那個捉了他弟弟的軍官是諸青崖,但崔寶山和崔一倫都說不知道這件事情。

    按情理而論,假如真是諸青崖把楊炎捉回車中,無論如何,他是不能瞞過這兩個人的。

     戰争結束之後,崔寶山也曾幫忙他查問遍所部官兵,依然查不到楊炎的下蔣。

     回疆的戰争已經結束,孟元超自是不能因私事逗留,必須和參戰的義軍重返柴達木了。

     孟華請求父親,讓他和金碧漪留下,繼續找尋弟弟。

     冷冰兒的傷雖然并無性命之憂,但也須返回天山調治,方能恢複武功。

     孟元超考慮了兒子的請求。

    終于答應了他。

    囑咐他先把冷冰兒送回天山,然後找尋弟弟。

    并且把找尋段劍青的任務也交托與他。

     可是一年過去了,兩年過去了,三年也過去了。

     孟華還是找不着他的弟弟,也找不着段劍青。

     他和金碧漪踏遍了莽莽草原,皚皚雪峰。

    雖然找不着弟弟,卻在回疆各地幹了許多行俠仗義的事。

     他門的行蹤飄忽,草原上的牧民把他們比做牧野流星,雖然是一閃即過,卻帶來了光亮。

     正是: 大地忍令劫火,風霜曆盡訂三生。

    少年豪氣任縱橫。

     折戟消兵歌牧野,沉沙洗甲看流星。

    難忘最是弟兄情。

     全書完,請續看《彈指驚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