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欲雪師冤來赴山 卻逢妖孽上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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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險之事,聽得衆人都是咋舌不已。

     孟華說道:“講起這件事情,我還應該向你道歉呢。

    ” 羅海怔了一怔,說道:“你救金大俠的兒子,這是一件好事,為什麼要向我道歉?” 孟華說道:“不是救人之事,是我借你的那匹坐騎之事。

    不過這兩件事情有點連帶關系。

    ”羅海想了起來,說道:“對啦,我正想問你,你怎的換了坐騎?” 孟華說道:“我這匹坐騎,已經換了第三次了。

    最先是你借給我那匹坐騎,途中遭遇壞人伏擊,不幸被射殺了。

    但後來我在天狼部得到江布的一匹名馬,本來想把那匹馬償還你的……” 羅海不覺又是怔了一怔,說道:“且慢,江布是西藏著名的惡霸,怎的你和他會有交情呢?” 孟華笑道:“那匹坐騎不是他送給我的,是給我搶來的。

    這個大惡霸也是我的仇人呢。

    ”當下把江布如何逃到回疆,如何和清廷的大内高手勾結,來到天狼部,想煽惑天狼部的酋長與義軍為敵之事原原本本說給歲海知道:“他逃到天狼部,正是應了一句老話,天堂有路他不進,地獄無門他偏進來。

    恐怕他做夢也想不到,在那裡會碰上尉遲大俠和我。

    結果是鷹爪僥幸逃脫,他被我們擒獲。

    天狼部的新格老将他押回西藏,交給他禍害最深的仇家了。

    他平生最喜愛的那匹名馬就歸我所有了。

    ”衆人聽了江布的下場,都是大為稱快。

     孟華繼續說道:“我本來想把江布那匹坐騎償還你的,但因金碧峰摔壞了腿,我送給他了。

    ” 羅海哈哈笑道:“這件事你做得好極了,我那匹坐騎本來是送給你的,要什麼‘償還’?你這樣說,那反而是把我當作外人了。

    ” 第二天一早,孟華與羅海父女道别,羅曼娜與桑達兒依依不舍,又送了他一程。

    臨别說道:“孟大哥,你對我們的恩情我們永遠也報答不了。

    隻請你記得,你和那位金姑娘一起回來。

    ”孟華說道:“我會回來的,我也永遠記得你們珍貴的友誼!” 他不用送羅曼娜回鄉,時間是更寬裕了,此時才是正月下旬,距離崆峒之會,還有将近五十天的時間,用不着心急趕路了。

    不過在他知道江上雲的消息之後,心潮卻是起伏不定。

     金碧漪的哥哥已經諒解他了,那個驕傲的江上雲對他是否還有敵意呢? 不錯,金碧漪的父親是已經知道女兒喜歡他,而且也曾向他透露過口風,暗示可以答應他們的婚事了。

    但也隻限于“暗示”而已,并未成為定局。

    假如江上雲堅決不肯放手的話,憑着江家和金家的深厚交誼,如果江海天親口為他的兒子向師妹求婚,這事情會不會有變卦呢? 當然,即使有這種最壞的情況發生,孟華相信也不過隻是多添一點磨折而已,隻要金碧漪真心愛他,哪怕更多磨折也阻擋不了。

    不過卻難免彼此心上都有疙瘩了。

     “金大俠派他的兒子到天山,隻是為了邀請唐掌門在今年前輩女兒呂四俠的百年忌辰之時,到氓山掃墓。

    同時也是為了藉此機會,讓兒子谒見這位當世的武學宗師而已,并無什麼特别的使命,用不着過了一些時候,又加派江上雲來的,江上雲本來應該跟師父和師妹回家,為什麼他卻又獨自來到回疆?是他半途和碧漪鬧翻了?還是為了其他我未知道的原因呢?”孟華不覺有點猜疑不定了。

     忽地他又想起了鄧明珠來:“那位鄧姑娘雖曾因議婚不成之事惱恨江家,但江家根本未知道這件事情,這隻是江上雲的師兄替他自作主張拒婚的。

    那次在昭化相逢,江上雲誤會她是愛上了我,責備我用情不專,甚至因此要取我的性命,他是為師妹呢?還是為了鄧明珠呢?或許他對鄧明珠也不是完全無意吧?碧漪準備等待機會,就向父親和她的江師伯重提鄧家這門親事的,不知她說了沒有?那位鄧姑娘現在也該回到她的家鄉了吧?要是這門親事能夠撮合成功,那就好了。

    ” 三師父那件錯綜複雜的疑案令他憂慮不安,加上了對金碧漪的相思,又加上江上雲突然在回疆出現在他心頭抹上陰影,孟華和桑達兒、羅曼娜分手之後,獨自一人回去,不覺是更加心事重重了。

     這一天他走到羅布泊,那已經是接近甘肅省境的地方,大約還有不到十天的路程,就可以踏進玉門關了。

     但這段路程卻特别難走,因為這個地方已經是沙漠地帶了。

    雖然還不能算是“不毛之地”,大地上已經很難看見碧綠一片野草了。

    沙漠的氣候也很特别,時節雖是早春二月,早晚都很寒冷,但中午卻是驕陽好像火,似夏天了。

     天有不測之風雲,這日中午時分,孟華騎着馬在沙漠上行走之時,忽然碰上一陣狂風。

     中午時分,漠漠黃沙,驕陽似火。

    大地都好似喘不過氣來,一切都好似靜止了。

    沒有靜止的隻有流沙。

     但狂風一起,天地登時變色。

    本來就沒有靜止過的流沙是更加乘着狂風肆虐了! 狂風一起,流沙四散,俨若驚濤。

    風沙起處,陽光也染成了一片黃。

    黃沙漫天的迷離煙霧之中,略略帶着一些淡紫的輕藍色。

    遠遠望去,就好像那遙遠的地方是一個涪瀚的美麗的海洋。

     這是天地間罕有的奇觀,但也是旅人最怕碰見的景象。

    饒是孟華膽大,也不禁心戰神搖、想道:“怪不得古人稱沙漠為瀚海,但可惜這個美麗的海洋是會淹沒人的!” 幸虧桑達兒教過孟華應付風沙的法子,孟華連忙下馬,逆風而行,找到一個泥士比較堅實的小丘旁邊伏了下來,人馬擁在一起,躲在馬腹下面。

     也幸虧這陣狂風還不是最厲害的“龍卷風”,要是碰上“龍卷風”的話,整個商隊,連人帶馬,往往都會給流沙活埋的。

     應付雖然得宜,還是躲避不了風沙的襲擊。

    大片大片的黃沙落下來,孟華感到身上的壓力越來越重,呼吸也越來越困難了。

    好在他内功深厚,在黃沙覆蓋之下,閉住了氣,實在無法忍耐之時,方始緩緩呼吸。

    這才沒有窒息而亡。

     雖然尚未至于窒息,但和給“活埋”也差不多了。

     孟華心自暗暗叫苦:“要是狂風不停,再過半個時辰,隻怕我是性命不保了。

    ” 還好,正在他快要昏迷的時候,狂風止了。

    孟華撥開覆蓋身上的浮沙,深深的吸了幾口氣,精神恢複一些,跟着把坐騎從浮沙中拉出來,可憐那匹馬已是死了。

     在踏入沙漠地帶之前,孟華早已準備有充足的幹糧和食水,食水是裝在有伸縮性的皮袋裡的,倒還沒有給流沙擠裂,孟華喝過了水,吃過幹糧,休息一會,氣力多了幾分,心中苦笑:“雖然失了坐騎,總算躲過一場災難。

    ” 正在他站起來,準備繼續施行之時,忽聽得有微弱的聲音呼喚:“救、救命!” 孟華循聲覓迹,找到了那個人。

    但隻能看見那個人的頭部。

    原來他是陷在流沙之中,眼看就要遭受滅頂之災了! 此時狂風雖然止了,流沙還沒有停止移動,就像水在地面上流過一般。

    孟華曾經讀過前人旅行沙漠的遊記,想起有關瀚海流沙的兒句描寫:“積河成阜,狀如驚濤,遇風則流,乍聚乍散。

    ”和眼前的情景印證,果然一般無異。

    那人陷溺之處,正是流沙卷成的一個漩渦的中心。

     本來可以等待一些時候,等到流沙移動緩慢,那個“漩渦”靜止之時再去救人的。

    但他可以等,那個人卻恐怕等不了這許多時候了。

    孟華不知道這個人是否懂得武功,懂得武功,也不知是否能夠像他一佯,有上乘閉氣功夫,可以在流沙“活埋”之下,拖延半個時辰。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孟華明知此際救人,自身恐也難免危險,也隻好冒險救人。

    當下提一口氣,施展“踏雪無痕”的上乘輕功,徑奔過去。

     哪知流沙比雪逛難乘得着足,他縱能“踏雪無痕”,也不能在流沙上站得着腳。

    他一個起伏,腳尖剛剛沾地,就陷進了半條腿。

    幸虧陷溺未深,孟華忙拔腳倒躍,使出渾身氣力,身形疾向上沖,半空中一個鹞子翻身,這才離了那個漩渦的中心,抹了一額冷汗。

     那人雙眼不能張開,但已經知道是有人來了。

    可在叫道:“救命,救命!”話猶未了,身體又向下沉,隻剩下一個光秃秃的頭頂露在浮沙外面了。

     孟華叫道:“别慌,我會救你的!你沉住氣,把雙臂伸出來了!”過了一會,果然看見那人把雙臂伸了出來,而且還會揮舞。

    孟華稍稍松了口氣,心裡想道:“此人在漩渦中心,經過這一場狂風的風沙襲擊,居然還沒有死,看來他的内功也是相當不弱。

    ” 離開那個漩渦約莫三丈開外,有一塊石頭,不過孟華要跳上那塊石頭,中間還有一段尚在移動的流沙“河溝”,孟華以長劍當作拐杖,看準“河溝”中有小石頭之處,便以劍尖一點石頭,借勁再躍,終于跳上了那塊石頭,和那個人的距離近許多了。

    但在三丈開外,還是無法救他。

    因為在那人的身邊,是無法立足的。

     孟華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脫下披在身上的一件羊皮祆,撕成一條條聯結起來,當作長繩使用,抛将過去,喝道:“抓住!”試了幾次,那人終于抓住了繩子,孟華使勁一拉,把他擡了起來,脫離了最危險的漩渦中心,最後把他扶上了那塊石頭。

    可憐那人已是狀若死人,角落一息了。

     孟華提起水囊,灌他喝了幾口水,那人才漸漸蘇醒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