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換日偷天驚妙手 引狼入室拼殘生

關燈
各有進境,今非昔比:但比較之下,卻是丹丘生較勝一籌了。

     鬥到三百招之後,海蘭察已是知道自己決計沒有取勝的希望了,唯一的希望隻是能夠和丹丘生拼個兩敗俱傷!但倘若用這險招,一擊不成的話,他自己立即便要喪命,而對方是否受傷還在未可知之數。

     正當海蘭察躊躇未決要不要用這最後一招殺手之時,丹丘生的劍法卻忽然露出一點破綻。

    他正在用到一招“雲麾三舞”,這招“雲麾三舞”乃是一招三式,分刺敵手上中下三處要害的,他用了兩個式子,最後刺向敵手下盤要害的一式卻不知怎緩了半分,未能及時刺出,反而變成了自己門戶大開。

     何以他會露出這個破綻?原來正是在那瞬息之間,他忽然聽到了遠處隐隐一聲長嘯。

     此時草坪外俠義道和崆峒派的弟子正在追逐殘敵,追逐者的喊殺聲和敵方受傷者的呼叫聲,也正是在四面八方傳來,草坪上觀戰的人看得如醉如癡,誰也不去理會這聲長嘯。

    即使聽見了也不知是誰的聲音。

     但丹丘生一聽見遠處傳來的這一嘯聲,卻是不由自己的心頭一震了。

    因為旁人聽不出來,他卻是一聽就能分别的。

    這是牟麗珠的聲音! 牟麗珠遇險,還是她有什麼緊要的事情在呼喚自己呢?雖然他沒有接受牟麗珠的愛意,但在他的心坎深處,卻是早已把她當作最親最近的人,把她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更寶貴的。

     他聽到了牟麗珠的嘯聲,不自覺的心頭一震,也就不自覺的在這緊要的關頭,忽然露出一個破綻了。

     本領差不多的高手搏鬥,哪容露出些微破綻?假如海蘭察能夠抓着這個機會,立即搶攻的話,他就最少可以達到兩敗俱傷的願望。

    甚至可以避免自己受傷。

     海蘭察是個武學的大行家,他當然不是看不出這個破綻。

    但也正因為他是個武學的大行家,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破綻”。

     丹丘生正占上風,在海蘭察想來,他哪有“無緣無故”忽然如此疏忽之理?既然不是疏忽,那就隻能依理推測,這是丹丘生有意賣個破綻誘他上當的了! 這霎那間,海蘭察非但不敢進攻,反而退了一步,小心翼翼地提防丹丘生的伏着! 觀戰的各派名家,包括金逐流和雷震子在内,也都是像海蘭察一樣,看出了這個破綻,卻以為是丹丘生有意賣的這個破綻。

     看得出這個破綻的名家寥寥無幾,更多的是看不出這個破綻的,他們還隻道是海蘭察躲避得快,這才避過了丹丘生這淩厲的一招,不約而同的在心裡歎了口聲“可惜”。

     場中隻有一個人看出了是真的破綻的,他是孟華。

    一來他跟丹丘生學過這路劍法,二來他在“劍學”的造詣此時已是差不多勝過金逐流了,他知道這招“雲麾三舞”,一招三式若是一氣呵成,即使仍然傷不了海蘭察也可穩持先手,沒有理由要故意賣個破綻的。

     不過他雖然看出了是真的破綻,卻不知道師父何以會露出這個破綻的緣故。

    他是曾經和海蘭察交過手的。

    深知海蘭察内力之強,此時由于太過關心師父,不覺暗自猜疑:“莫非師父已是力不從心,若然真的如此,久戰下去,隻怕是要吃虧了。

    ”為了避免師父吃虧,他立即就跳出來! “師父,割雞焉用牛刀?劍法上你已經勝了這厮,讓弟子替你收拾他吧!”孟華說道。

     丹丘生曾與海蘭察有言在先,隻要是崆峒派的弟子,就可以為本派報仇,但有一個限制,隻能單打獨鬥。

    是以孟華中途替出師父,并不違反規定。

     丹丘生早已知道孟華得到張丹楓所留的無名劍法,在劍法上已是勝過自己,但還不放心讓他獨自對付強敵。

    正自躊躇,眼光一瞥,忽見金逐流正在朝着他望,而且點了點頭。

     丹丘生瞿然一省:“聽說華兒此次前往天山,曾有許多奇遇。

    金大俠如此對我示意,莫非已是深信華兒定有取勝的把握?”他一來為了成全徒弟揚名立萬;二來為了懸挂牟麗珠,于是說道:“也好,我就讓你代勞吧。

    海蘭察,你要是連我的徒弟也打不過,你也應該無話可說了!” 海蘭察心頭微凜:“我剛才倒是有點糊塗了,怎的沒有想起這個小子?”喝道:“你究竟算是天山派的弟子,還是崆峒的弟子?” 孟華說道:“我是天山派的記名弟子,是崆峒派的嫡傳弟子!”“記名”與“嫡傳”的分别,海蘭察當然是懂得的。

     雷震子喝道:“所有在這裡的人,無人不知孟華是丹丘生的徒弟,還能騙你不成!” 海蘭察暗自思量:“這小子的劍法雖然不錯,卻還不是我的敵手。

    無論如何,對付他要比對付丹丘生好得多了。

    ”雖然他也曾想到過自己是給孟華占了先打一場的便宜,但孟華的身份不過是丹丘生的徒弟,他又怎好意思當着天下英雄面前與孟華計較? 不過他仍是不願“太過吃虧”,于是說道:“對不住,剛才我沒在場,尚未确實知道孟華是丹丘生的徒弟。

    如今既已知道,我當然同意接受他的挑戰,難道我我還怕他這樣一個毛頭小夥子不成,不過,我可還有話要說!” 雷震子的口頭禅又出來了,喝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海蘭察冷冷地說道:“崆峒派弟子有數百之多,一個個和我打下去,那要打到幾時方能罷休?我縱然不怕車輪戰,也總得吃飯睡覺呀!”口說不怕,其實正是害怕。

     孟華在這會場出現以來,曾經一鬥大石、大松;二鬥天南劍霸龍木公,劍術之精,目所共睹。

    但還是誰也不敢相信他有打敗海蘭察的本領。

    雷震子以公證人的身份,不覺暗自躇躇,一時間不知如何裁定方始得當。

     雷震子還沒出聲,孟華卻先說話了:“若要殺你,我師父就可以獨力殺你,何須用到什麼車輪戰法?不過你不值得污我師父寶劍,我才替師父代勞而已!” 海蘭察冷笑道:“要是你殺不了我呢?” 孟華說道:“師父,請恕弟子自作主張。

    ” 丹丘生道:“好,你喜歡怎樣,盡管答應他!” 孟華說道:“要是我沒本領替師父殺你,甚至反而給你殺掉的話,我也唯有自己認命,絕不要同門為我報仇。

    ” 海蘭察道:“我與貴派的梁子那又如何?” 孟華望了望師父,大聲說道:“就此一場而決!” 海蘭察喜出望外,連忙問道:“丹丘生,你徒弟說的可以代表你的意思嗎?” 丹丘生從孟華的眼光中看出他有很大的自信,更加放心,便即說道:“我既讓徒弟替我,當然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隻要你勝得了他,崆峒派任何人都不會再去找你。

    ” 此言一出,除了金逐流一人之外,無不大驚。

    但丹丘生以掌門人的身份許下的諾言,自是誰也不能更改了。

     海蘭察大喜如狂,雙掌一錯,喝道:“好,那就請高徒來指教吧!”口說“指教”,雙眼卻是朝天,意殊不屑。

     丹丘生淡淡說道:“華兒,我相信你會替我争氣的,也無須我為你掠陣了。

    ”他急于去找牟麗珠,說完便走。

     雷震子吃了一驚:說道:“丹丘道兄,你去哪兒?” 丹丘生邊走邊笑道:“我在這裡掠陣,海蘭察心裡會害怕。

    我出去走一轉就回來,這一轉的時間,料想也足夠華兒收拾他了。

    ”說到“收拾”二字,早已走出人叢,背影也不見了。

     衆人不知丹丘生匆匆而走的緣故,不覺都是甚感詫異,心裡想道:“知徒莫若師,難道他這徒弟當真有勝過海蘭察的本領?”但強如武當派的長老雷震子尚且不過堪堪和海蘭察打成平手,衆人可是委實不敢相信孟華真的能有這個本領。

     海蘭察幾曾受過如此蔑視,何況孟華又是曾經敗過給他的,當下大怒喝道:“好小子,來吧,看是你收拾我,還是我收拾你?” 孟華說道:“你和我的師父已經打了半場,我先讓你三招。

    ”海蘭察氣得七竅生煙,喝道:“狂妄小子,你本是我手下敗将,誰要你讓?” 孟華微笑道:“既不要讓,那就接招!”聲出招發,快如電閃,唰一劍,指到海蘭察前心。

    原來他是有意激怒海蘭察的。

    這一招來得又快又狠,但海蘭察竟似并不放在眼内,冷笑說道:“米粒之珠,也放光華!”竟然雙手籠在袖中,揮袖抵擋孟華的寶劍。

     以袖拂劍,看似輕敵之極,其實卻是他平生所學的功力所聚,也是他早已胸有成竹的一招。

    要知他身經百戰,表面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