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換日偷天驚妙手 引狼入室拼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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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給孟華激怒,實則還是冷靜非常。

     隻見他的袖子輕飄飄的好像貼着孟華的劍鋒飄晃,孟華的劍鋒卻是伸縮不定,好像碰到了一股無形的阻力。

    原來他用的是一個“黏”字訣。

     拳經有雲。

    ”舍己從人”,“随曲就伸”,“不抗不頂”,“勁急則急進”,“勁緩則緩随”,如影随形!緊粘不舍,便是這種“沾黏勁”功夫。

    那晚他在斷魂崖下和孟華第一次交手,就曾用過這種功夫克制孟華的快劍,有過一次經驗,如今是用得更為高明了。

     雷震子暗暗吃驚,和金逐流悄悄說道:“丹丘生恐怕是太過托大了。

    ”言下之意,自是埋怨丹丘生不該讓一個年紀這樣輕的小徒弟替代自己。

    哪知金逐流卻似絲毫不以為意,面帶笑容,隻是輕輕說了兩個字:“無妨!” 話猶未了,隻聽得聲如裂帛,孟華劍光暴漲,海蘭察的袖子被削去一幅,被劍光一絞,化作片片蝴蝶。

     原來海蘭察固然是因有過一次經驗,重施舊技,更為高明;但孟華也取得一次經驗,禦敵之法,也是大勝從前。

    不過他能夠一劍削掉海蘭察的衣袖,破了他的“沾黏勁”,劍法高明還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如今的功力,已是足以與海蘭察旗鼓相當了。

     原來這次他中了辛七娘的酥骨散之毒,又被洞真子關入黑牢,結果遭受危難,反而因禍得福。

    在兩天一夜當中,他把這幾個月學到手的天竺、波斯、天山三種上乘内功和原有的張丹楓隔代相傳的玄功要訣融彙貫通,終于達成所願,不但功力恢複,而且更勝從前。

     另一方面,海蘭察和丹丘生鬥了半場,丹丘生那樣變化複雜、招招狠辣的連環奪命劍法豈是容易對付的?海蘭察雖未至于心力交疲,真力亦已消耗不少。

    此消彼長,孟華此際,功力縱然未必能勝他,卻也并不輸于他了。

     海蘭察的“沾黏勁”用來對付功力不如己者,可收事半功倍之效;但用來對付功力與己相當的人,本身所耗的氣力卻是要比對方還大,這也就是他為什麼不敢用這種功夫抵敵丹丘生的緣故。

    是以在相持片刻之後,終于給孟華一劍削掉他的半條衣袖。

     雷震子這才放下心上一塊石頭,哈哈笑道:“你說人家是米粒之珠,原來你才是井蛙之見!” 海蘭察弄巧成拙,老羞成怒,喝道:“誰是井底之蛙,你們等着瞧吧!”此時他雖然已經知道孟華不比從前,但還是不信他能夠勝過自己,因為他還有極厲害的殺手絕招尚未使出來。

     雷震子冷笑道:“好,我已經擦亮眼睛了,就等着看你出醜!”他一生好勝,在口舌上也不肯輸給别人的。

    但話雖然這樣說了出來,心裡可還着實有點惴惴不安,但盼孟華能夠為他争氣。

     海蘭察無暇與他鬥口,說到一個“瞧”字,右掌一拂,便向孟華持劍的手腕直截過來,左掌捏着一個“大手印”,又向孟華當胸膛按下!這是他獨門的大擒拿手法,加上小天星掌力,端的兇悍無比。

     孟華不敢大意,立即施展追風劍式,如秋風掃葉,橫掃下壓。

    他是以天山劍法的精華融彙了家傳的快刀,出手之快,變化之繁,他的師父丹丘生的連環奪命劍法隻怕還不如他。

    海蘭察若是蠻幹的話,或許可以打傷他,但他的雙掌十九也要給孟華快劍削掉。

    海蘭察怎敢冒這樣大的危險,慌忙縮手變招。

    雷震子歡喜之極,高聲喝彩。

     但海蘭察也真了得,強攻不成,立即采取沉穩的攻勢,腳踏五行八卦方位,進退趨閃,都有極其嚴謹的法度,每一招也都是攻守兼備,俱見功夫! 雷震子見海蘭察困獸之鬥,依然如此堅韌,不覺又是暗暗擔心。

    海蘭察顯然已是作消耗對方氣力的持久戰打算,“孟華劍法雖然精妙,但畢竟是個二十歲還未到的小夥子,怎比得海蘭察數十載寒暑之功?久戰下去,隻怕他支持不住!”雷震子心想。

     心念未已,隻見孟華滴溜溜一個轉身,劍花錯落,頓時間,但見劍光,不見人影。

    孟華出劍之快,快得難以形容,雖然隻是他一個人,卻似有身外化身似的,從四面八方同時展開攻勢。

    劍光飄瞥,宛如水銀瀉地,花雨缤紛,看得所有的人也都眼花缭亂了! 雷震子這才又再松了口氣,驚奇于孟華的劍法之高,還在他的意料之外。

    心裡想道:“以己之長攻敵之短,這正是最得當的打法。

    他用這辦法繼續打下去,說不定是可以速戰速決了!” 但在海蘭察的感覺來說,令他最感威脅的還不是孟華的劍法之快,而是他的劍法奇詭之極,瞬息百變。

    饒是他見多識廣,也看不出孟華使的是哪家哪派的招數,有時好像是崆峒派的連環奪命劍法,突然就變成天山派的追風劍式。

    他學過這兩派的武功,這還不算為奇,最奇的是在他的劍法之中,還好像有少林、武當、峨嵋……諸大劍派的“家數”在内,但每一招又都似是而非。

     原來孟華此時正在施展張丹楓所傳“無名劍法”對付強敵。

    無名劍法本來就是沒有一定的招式的,它是融彙各家之長,臨時應變,采集衆長,随意揮出,便成新招的。

    無名劍法與天山劍法同出一源,本有相通之處。

    孟華新近得唐經天指點天山劍法的奧義,此時融合在無名劍法之中,相得益彰。

    而孟家的家傳快刀,也化在劍法之中,又令得他的快劍不但比天山派的“追風劍式”更快,而且更加難以捉摸。

    單以劍法而論,隻怕起張丹楓于地下,也未必能夠勝得過他了! 海蘭察用沉穩的打法,片刻間和他鬥了數十招。

    雖然勉強還可抵敵,但在這數十招之中,孟華的每一招幾乎都是從他意想不到的方位刺來,他不禁越打越是吃驚,隻怕再打下去,難免要給對方弄得心力交疲。

     “看來我留作最後一招的殺手是不能不用了!”海蘭察一咬牙根,突然咬破舌尖,噴出一口鮮血,舌綻春雷,蓦地喝道:“好小子,我與你拼了!” 衆人還道海蘭察是受傷拼命,但金逐流和雷震子卻已看出有點不對了! 隻見海蘭察好像輕飄飄的一掌拍出,絲毫不帶風聲,但孟華卻是面色一變,接連退了三步。

     雷震子吃了一驚,悄悄問金逐流道:“這鷹爪孫搗的什麼鬼?”要知他的年紀雖然比金逐流大得多,但對正邪各派的武功,見識卻是不及金逐流之博。

     金逐流道:“他咬破舌頭,口噴鮮血,這是西藏密宗的天魔解體大法,所用的掌力,則好像是他本門的……”話猶未了,海蘭察又已接連輕飄飄的拍出幾掌,依然聽不見風聲,但方圓數丈之外,竟然砂飛石走!突然有個人“哎喲”一聲叫了起來,打斷了金逐流的說話。

     雷震子定睛一瞧,好在這個人不是孟華。

    而是站在場邊觀戰的一個少年人,他是滄州名武師趙一武的小兒子趙烈。

    趙一武最疼愛這個小兒子,是以此次帶他随同赴會,其實他這小兒子是尚未學成出師的。

     雷震子瞿然一省,叫道:“這厮用的七煞掌功夫!” 金逐流道:“不錯,剛才玉虛子長老就是被這七煞掌的功夫暗算的。

    靠近場邊的人快退!” 原來這七煞掌功夫擅以“陰勁”傷人,能傷奇經八脈。

    發掌之時,看似毫不着力,其實卻似暗流洶湧,掌力可以波及五十步之内的距漓。

    趙烈是少年人愛看熱鬧的心性,站得最近場邊,忽地感到胸口好像給人打了一拳似的,這就禁不住失聲驚叫了。

     其他站在靠近場邊的人,功力較高,尚未至于像趙烈那樣狼狽,但亦已感覺得到那股暗流洶湧的壓力了。

    一聽見金逐流說是“七煞掌”功夫,衆人無不大驚,紛紛後退。

     越一武扶小兒子退上石台,又驚又怒,說道:“要是我的兒子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可不管你們訂下什麼規矩,我是一定要替兒子報仇的。

    ” 金逐流道:“讓我替令郎瞧瞻。

    ”掌心貼着趙烈胸膛揉搓片刻,說道:“趙老前輩不必擔心,令郎未曾傷着奇經八脈,我已替他推血過宮,不會有事的了。

    ”趙一武這才放下心上一塊石頭。

     場中劇戰雙方,對周圍發生的事情,都似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不過海蘭察則是着着搶攻,孟華的快劍卻逐漸緩慢下來,竟似有點力不從心之感了。

     金碧漪看得手心裡捏着一把冷汗,問父親道:“爹爹,這厮不是已受傷吐血了麼?怎的卻比剛才還更厲害了?依你看孟大哥能否抵敵得住?”正是: 替代師尊抗強敵,掌風劍影駭群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