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豈有明珠投暗室 錯将奸賊當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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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步一步從楊華身邊退開,喃喃自語:“好、好,我走,我走!有一天你總會明白的。

    ”他希望楊華問他明白什麼?但楊華卻沒有問。

     雖然着慌,可又舍不得就此放棄他的圖謀。

    楊牧退了十幾步,退到楊華不能立即打着他的地方,又再站定,心中暗暗盤算,要怎樣才能說得動楊華。

     其實楊華并非不想知道,他心裡還有許多疑團,這些疑團,隻有楊牧才能給他解釋。

    雖然他也未必會說實話。

     不過,他卻怎能認賊作父?要他認賊作父才能明白真相的話,他甯可永遠也不知道了。

     楊牧盤算已走,咳嗽一聲,說道:“我說一個故事你聽,你盡可以不必把我當作父親,這個故事,你也可以當作是一個和你毫不相幹的人的故事。

    不過,這個故事卻是真實的故事。

    ”不用畫蛇添足,言中之意,自然是他自己的“真實的故事”了。

     他見楊華沒有開口罵他,心裡放下一塊石頭,于是把編好一的故事緩緩說了出來。

     “有一個人,他是名聞江湖的镖師,本領雖然不是怎麼高強,交遊卻是甚為廣闊。

    為了吃的是镖行飯,黑道白道,免不了都有點交情。

    在俠義道中更有許多他的朋友。

    ” 楊華暗自思量:“這話大概不假,否則媽當年也不會嫁他。

    ” 楊牧繼續說道:“不過,他的朋友雖然很多,推心置腹的朋友隻有一個,這位朋友是個抗清的義士,而且不僅是尋常的俠義道,還是小金川的義軍首領!” 楊華聽到這裡,心頭一跳:“終于說到孟元超了。

    我倒要聽一聽他怎樣說孟大俠。

    ” “不過那镖師和這位朋友結交的時候,這位朋友還沒有去小金川,他是镖師家中的常客。

    ” “镖師有個賢慧妻子,也是武林中人。

    那位朋友每次到他家裡作客,他的妻子也總是親自出來招待的。

     “這镖師既有賢妻,又有好友,不久又生了一個兒子,一家子本來過得非常幸福。

    唉,想不到禍起蕭牆,鬧出一樁他做夢也想不到的醜事。

    ” 聽到這裡,楊華不禁心頭大跳,眼睛發黑,想要掩住耳朵不聽,卻又不能不聽。

     楊牧裝作十分痛苦的模樣,慘笑說道:“原來他的妻子和他這位好友是老相識,他卻不知。

    這位朋友對他的妻子傾慕備至,在她有了丈夫之後,也還是對她念念不忘。

    他是有意和镖師結交,才好接近她的。

     “或許他們是一對舊情人,或許不是。

    镖師是不相信他們以前曾有私情的,事後的調查,也沒有證據他們曾是戀人。

    隻恨這位朋友用的手段太過卑鄙。

     “唉,他是人所共知的俠義道,誰想得到他竟是人面獸心。

    他和镖師的妻子勾搭上了,镖師還是被蒙在鼓裡。

     “但事情總是會發作的,有一次镖師保镖回來,那次保镖非常順利,回家比原定的時間早了兩天。

    他發現妻子和他的好友在房間裡……唉!這樣的醜事說出來污我的口,也污了你的耳朵,我可不願繪影繪聲了。

    ” 楊華幾乎暈了過去,但他可也不敢完全相信這些說話,心裡想道:“孟元超既常來我家,為什麼我沒有見過?我雖然年紀小,他‘死’的時候,我也有七歲了,像孟元超這樣一個著名的人物,我見過的話,不會記不起來的。

    ” 楊牧似乎知道他的疑心,跟着說道:“镖師發現了妻子的醜事,非常痛心,和妻子說道:‘我本來可以成全你們,但孩子未滿周歲,要母親的照顧,你待孩子稍大一些,才和我分手如何?’他的妻子痛哭流涕,承認是一時之錯,請丈夫原諒,镖師本來愛他的妻子,當下和妻子講明,隻要她當真侮悟,以後和那人一刀兩斷,他也未嘗不可覆水重收。

     “經過這件事情,镖師的妻子果然半步不出閨門,又像從前一樣,是個賢慧的妻子。

    那位朋友也果然遠走他方,沒有再來他家了。

    ” 他編造的故事倒是沒有破綻,未滿周歲的孩子當然記不起誰是他家常客。

     楊牧一聲長歎,作出欲說還休的樣子,終于咬咬牙說道:“本以為雨過天晴。

    哪知他們還是餘情未了。

    過了差不多七年,那位朋友又偷偷的回到他們那個地方。

    這次,那位朋友更是喪心病狂,竟要引誘镖師的妻子和他私奔。

    ” 楊華未滿周歲,再過了差不多七年,那就正是楊牧裝死那年了。

    楊華皮膚起粟:“媽和孟元超當真會做出那樣的事麼?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楊牧聲音嘶啞,作出不勝悲憤的樣子,說下去道:“那一晚!唉,那一晚,他們在花園裡商量私奔,給镖師發覺,他那朋友見奸情敗露,先下手為強,一掌把镖師打翻。

    幸虧是在镖師家裡,镖師的幾個弟子聞聲驚起。

    那人作賊心虛,在衆人未曾來到之前,慌忙逃走。

    镖師才不至遭他毒手。

    家醜不外揚,镖師對他的弟子隻能說是鬧賊。

    ” 楊華隐約記得那晚“鬧賊”的事,上半夜有賊人來過,下半夜父親就投繩自盡了。

    長大之後,總覺得這兩件事情可能有點關連。

    同時也在奇怪,一個小賊怎的這樣大膽,竟然敢到名武師家去偷盜?在楊牧現在編造的故事中,則是把武師改為镖師,避免太着痕迹。

    但兩者有何關連,楊華可就百思莫得其解了。

     此際,他聽了楊牧編造的故事,方始恍然大悟,原來竟然是這樣一樁他所夢想不到的“醜事”“這是真的嗎?這是真的嗎?不,不!我不能相信,不能相信!”憤怒、悲傷、羞恥……種種錯綜複雜的情緒,一下子湧上心頭,楊華渾身顫抖,心裡在叫。

     楊牧正是要他精神崩潰,又再歎氣說道:“最令得镖師傷心的是,那人要殺他的時候,他的妻子竟然袖手旁觀,不加攔阻。

    他被擊倒地上,妻子也沒扶他起來。

     “回到卧房,他的妻子冷冰冰地和他說道:‘你做出了不齒人口,令我丢臉的事情,你以為我還能做你的妻子麼?’镖師本來知道這次是決計不能像上次一樣,和好如初的了,但卻想不到妻子會說出這樣的話。

    分明做出醜事的是她,怎的颠倒過來說是自己? “镖師願意給她休書,這口氣卻咽不下,便問妻子:‘我做了什麼令你丢臉的事,你倒說來聽聽!’他的妻子說道:‘你自己做的事情,應刻自己明白。

    江湖上的好漢誰不鄙視你,還用得着我說麼?哼,你可以将他從家裡赴跑,卻不能将他從我的心裡趕開!’說罷,背向丈夫,不再開口。

     “镖師傷心欲絕,走出書房,一時氣憤,便即自尋短見。

    他的妻子畢竟還有少許夫妻情份,将他解下。

    他問妻子,為何不肯讓他死掉,還以為妻子已經有點回心轉意。

    哪知妻子說出一番他意想不到的話。

    她說:‘在我的心裡,我早已把你當作死掉了。

    以你的處境,最好也是令人相信你已經死掉!但我不忍孩子沒有父親,所以唯有希望你苟且偷生的活下去!’這番話兒!把她的丈夫氣得再死一次。

     楊華給他編造的“故事”迷惑,不覺倒是有點同情他了,想道:“倘若這故事是真的話,也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