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真幻交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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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有過這樣的一段經曆而已。

     而人有種種的記憶,當然全是腦部細胞活動所起的作用。

    一旦有關處理記憶的細胞停止活動,記憶也就随之消失——對這個人來說,就等于過去的經曆也都不存在了。

     就算記憶存在,可是那是完全無影無蹤的一種現象。

    人人都有記憶,不妨問一問自己:我的記憶,是我真正有過這樣的經曆,還是隻不過是一場夢?甚至于在真實和幻境的界限如此模糊的情形下,記憶是來自曾經有過的真實,還是來自曾經有過的幻境? 在開始問自己這樣的問題時,可能會覺得好笑。

    然而如果一直問下去,就會發覺要有肯定答案,實在不是容易的事——盡可以試一試,就會知道我所言非虛。

     當時我有點發楞,所以藍絲提高了聲音,叫我的注意。

     她道:“我也見過被施了術的人,他們的情形,也正和表姐夫所說金維進入幻境時的情形一樣。

    ” 我由于剛才想到了别的地方,所以一時之間不明白她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藍絲進一步解釋:“他們在夢境中的喜怒哀樂,全都可以在他們的臉上表現出來。

    ” 我呆了一呆,這種情形确然曾經在金維的思想進入幻境時出現過。

    相信當我被金維“帶進”幻境去的時候,情形也一樣。

     根據藍絲的說法,可以把幻境理解為夢境。

     不過幻境當然和夢境截然不同——人可以真正的進入幻境,不單是思想進入,而是可以連身體一起進入。

    而夢境卻隻能由思想進入。

     雖然在人的感覺上可以說完全沒有分别,然而事實卻完全不同。

     這時候我也明白了藍絲的意思——她想通過這樣的降頭術把我送進夢境去,和白素、紅绫相會。

     如果她施術成功,我相信一定可以在夢境中見到白素和紅绫,因為我的思想是要見她們,我的主觀願望就是我的夢境。

     可是作夢見到了她們,完全沒有作用,因為那隻不過是一場夢而已。

     而幻境卻大不相同,幻境中發生的事,雖然在幻境中發生,可是并不是一場夢,而是真正在幻境中發生過的! 這其間的分别很是微妙,要詳細解釋,複雜無比,隻好确定這樣的一種不同。

     我把想到的兩者之間的差别說了出來,溫寶裕首先表示同意,藍絲不斷地來回走着,過了好一會,她才道:“我感到那種術法和夢境多少有點不同——可是不同在何處,我也說不上來,如果認為不必試,也沒有損失。

    ” 我苦笑:“到真正沒有辦法了,也可以試一試——有一場夢作,總比沒有的好。

    ” 我在這樣說的時候,語音和神态都表現了真正的凄苦,令得溫寶裕和藍絲這兩個青年人也受到了感染,低下頭去,無話可說。

     溫寶裕天性樂觀,不一會就恢複了常态,拉住了藍絲的手:“走,我們去找那個發射這種力量的裝置!” 藍絲被他拉了出去,我仍然心情苦澀,對溫寶裕的行動完全不寄任何希望。

    就從他剛才那句話中,就可以知道希望之少,他要找的裝置,可能根本不存在,因為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樣的裝置,發射的又是什麼樣的力量。

    有太多未知數的方程式,是無法解得開的! 他們走了之後,我連歎了幾口氣,走到一個角落,靠牆站着,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才好,腦中一片空白。

     我自然而然雙手捧住了頭,閉上眼睛。

     過了一會,我感到一生之中,從來也沒有這樣彷徨過,在這件事情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給我抓得住,那種空虛的感覺甚至于極度可怕。

     當我想到這裡的時候,雙手不由自主揮動,像是想抓到些什麼東西。

     這當然是無意識的行動,可是當我雙手在揮動之際,右手卻突然碰到了不知道什麼。

     那是-那之間的感覺,當時我還是閉着眼睛,而單靠手指碰到,卻又無法分辨究竟是碰到了什麼東西。

    我隻感到碰到的那個東西本來就在我身邊,可是在我一碰到了它之後,卻迅速地離開。

     我的反應很快,立刻睜開眼來。

     可是我卻沒有看到什麼,隻看到門還在動,由此可知,有什麼東西或者是什麼人正由門口離開。

     我首先大喝一聲:“小寶,你搞什麼鬼!” 接着我又道:“金維,是你嗎?” 除了溫寶裕和金維之外,一時之間我也想不起還有什麼人會到雞場來,而藍絲是不會和我開這種玩笑的。

     屋子中空無一物,我揮手應該隻能碰到空氣,可是剛才我的手分明碰到了不知道甚麼東西! 我一面心念電轉,一面早已向門口沖去,撞開了門,隻見外面正下着大雨,天地昏暗,視野模糊。

     一看到這種情形,我就怔了一怔,剛才我、溫寶裕和藍絲三人在屋中商量,固然全神貫注,可是外面如果下起大雨來,我們沒有理由完全不覺察。

     而且當溫寶裕拉着藍絲離開的時候,如果在下大雨,溫寶裕一定會大呼小叫,所以這雨來得十分古怪。

     當時我隻感到古怪——事後當然很容易就想到,忽然大雨,必然是環境起了轉變,也就是說,我在突然之間進入幻境!然而事後想想容易,當時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會忽然不知不覺間已經進入了幻境,隻是覺得奇怪,在朦胧之中,感到事情必有古怪,可是古怪在什麼地方,卻又說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