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為何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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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隻木箱放進土坑,然後埋起來。

     而在我有了剛才那段經曆之後,我更可以立刻肯定,她們是在埋葬神鷹的屍體。

     (本來我不願把神鷹冰冷的身體稱為屍體,可是白素和紅绫既然已經要埋葬他,那當然已經是屍體。

    ) 埋葬神鷹的屍體,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而令我目瞪口呆的是紅绫和白素兩人在做這件事時候的态度。

     她們竟然表現了極度的歡樂! 看她們又笑又說的情景,豈止态度輕松,簡直是十分高興! 可是事情卻和神鷹的死亡有關——當我那時踢開木箱,看到神鷹的屍體時,我大受震動,并不是為了神鷹的死亡,而是為了紅绫必然會極度傷心,所以才感到事情非同小可。

     真是作夢也想不到,紅绫在埋葬神鷹的時候,竟然會不但一點不難過,而且還如此歡樂! 這确然是“作夢也想不到”的事情,所以我知道這時候看到的情景并不是幻覺,而是真正發生的事情——幻覺和作夢有點類似,絕對想不到的事,也很難在幻覺中發生。

     (真正發生的事在許多情形下比幻覺更離奇,更不能相信那會是事實!) 然而我卻實在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紅绫就算年紀小,不懂得悲傷,白素也不應該有這樣的表現! 神鷹在生命形式改變過程中死亡,白素至少應該感到挫折和失望,應該心情沉重才正常。

     所以我看到的情景令我像是進入了迷宮一樣,完全找不出任何理由來解釋。

     我又叫了一聲:“你們怎麼了?” 她們仍然沒有反應,這時候紅绫已經走過去,一面笑着,一面把那木箱抱了起來,腳步輕松,來到了坑前,把木箱放進坑中,然後手腳齊用,把坑旁的泥土送進坑中,把木箱埋起來。

     這一連串的行動,并不意外,意外的還是她們兩人那種高興的态度。

     我大踏步向前走去,走了幾步,忽然想到,由于剛才我曾經看到木箱中有神鷹的身體,所以一看到這種情形,就自然而然認定她們是在埋葬神鷹。

    可是事實上她們在埋葬的隻不過是一隻木箱,如果木箱之中根本不是神鷹,那麼她們的态度也就很平常了。

     想到了這一點,我松了一口氣,繼續向前走,然而隻跨出了一步,就聽得紅绫大聲道:“神鷹啊神鷹,你就安息吧,死了死了吧,死了死了吧!” 最後兩句話,簡直像是在唱歌一樣。

     我不禁又停住了腳步,心中非常難過。

     從紅绫的話中,已經絕對可以肯定,她确然是正在埋葬神鷹,以她和神鷹的感情來說,神鷹的死亡竟然沒有帶給她任何悲傷,難道她的天性如此涼薄? 這是使我感到難過的原因。

     紅绫又唱又說,手腳很快,就已經把坑填滿,她在新填的土上來回跳動,把土踏實,口中還在不斷哼着曲子。

     白素也一直在旁邊笑盈盈地看着她。

     我不但感到難過,而且十分生氣,又向前沖了幾步,雖然明知道她們聽不到我的話,還是忍不住要質問她們。

     然而我還沒那麼說,就聽到紅绫道:“真可惜,爸不在。

    ” 我聽得她那樣說,就停止了腳步。

     在那一-間,我想我的心境也因為看到的情形很不正常而變得有點怪異。

    我竟然想到如今我可以看到她們的行動,聽到她們的說話,而她們卻感不到我的存在,這種情形就像是我是一個隐形人一樣。

     我何不利用這個機會聽聽她們說些什麼? 本來一家人之間是不應該存着這種心思的,所以我說我有這種想法堪稱怪異。

     當下我看到白素在聽到了紅绫這樣說了之後,眉心打結,像是在想什麼想不通的問題。

     紅绫又道:“爸要是和我們在一起,他一定高興。

    ” 我聽了,心中又是開心,又是感歎。

     開心的是,紅绫她自己高興,也想到了我,希望我也高興。

    感歎的是,她竟然以為我會因為神鷹的死亡而感到高興。

     我喃喃自語:“我不會高興!” 這時候白素忽然歎了一口氣,向紅绫道:“你猜你爸知不知道我們在哪裡?” 紅绫見問,怔了一怔,看來這個問題雖然簡單,可是一時之間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我在一旁,忍不住大聲道:“我知道!你們在幻境中!” 我的話她們沒有反應,白素仍然皺着眉頭,神情彷佛更加憂慮,她繼續又問了一句話,令我大吃一驚。

     她問的竟然是:“我們現在究竟在哪裡?” 白素這樣問,已經夠令人吃驚的了,而紅绫仍然是一副不知如何回答才好的神情,更令人吃驚! 這證明她們并不知道自己身處幻境之中! 我以為她們已經找到了随意進出幻境的方法,所以長時間在幻境中的——這個想法顯然錯誤,她們根本不能自由出入幻境! 而神鷹既然會在幻境中死亡,由此可知幻境中存在着很大的危機,這種危機,随時可以降臨在她們身上。

    難道她們不知道這一點?要不然她們怎麼還會如此高興? 想到了這一點,我感到一股寒意,流遍全身——她們這種歡樂的态度是如此不正常,是不是她們的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