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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請教主作主。

    ” 百花教主佟聖臉上興起了一片薄怒,目光視向大頭少年。

     大頭少年立刻道:“教主對你已是破格恩典,難道你還有什麼額外要求麼。

    ” 林杏兒叩了個頭,熱淚簌簌地道:“教主厚賜,原不敢不受,隻是難女之父如今被押在‘太歲峰’下,懇請教主念在昔年與我父原是至交好友的份上,免去我父親日受地火焚燒煉魂之苦,放他自由,教主這麼做,也算是為自己積下善功。

     玉榻上的百花教主在她說及一半時,早已怒形于面,勉強聽到這裡,已是怒不可遏,連連怒視着面前的大頭虎皮少年。

     後者不敢抗拒,頓時向着林杏兒怒叱一聲道:“住口!” 這聲喝叱,當真是氣足聲洪,聽在林杏兒耳中,真有油槌貫頂之威,吓得她登時中止住未完的話。

     大頭少年厲聲道:“教主令你不許再提林三官之事,你父林三官罔顧道義,罪大惡極,教主沒有立刻毀其形神已是無上恩典,這事教主自有處置,不容你再多說,教主令你拜受賞賜之後,快快離開!” 說時,大頭少年伸手當空一抓,光華乍然閃得一閃,他手上已多了一張黃紙符咒,其上好像滿是寫滿蝌蚪形體的字迹,若隐若現十分古怪。

     大頭少年手持靈符大聲說道:“這張靈符乃是教主破格賞賜與你,有此一符,你便即可自由進出,不受教内諸多禁制所限,還不領賜謝恩速去!” 邊說,乃将手上符咒向着杏兒一揚,一道青霞閃過,直襲向杏兒全身,一閃而逝! 林杏兒隻覺得身上為之一冷,已與那道靈符合而為一。

     眼前情形,已不容她不去,她深知百花教主佟聖之剛愎自用,眼前如不見好就收,說不定自己也休想離開,對于杜鐵池她固然是鴻恩待報,亦有說不出的難舍之情,隻是觀諸各情,自己在這裡恐怕非但幫不上他什麼忙,怕是還要拖累與他,倒不如識趣先行遁去,今後再待機求他設法營救自己父親便了! 思念之間,那片五色祥雲又自緩緩移向面前! 大頭少年再一次喝叱道:“還不收下教主恩賜快走!” 林杏兒心中其實對佟聖懷有無比仇恨,自不肯接受他的賞賜,當下緊緊地咬着牙道: “無功不受賜,這些東西難女用它不着,教主還是自己收回去吧!” 說罷卻轉向杜鐵池冉冉下拜道:“恩兄對我的大恩,沒齒不忘,後會有期,就此向恩兄先拜别了!” 一邊說時,熱淚簌簌而下! 杜鐵池正想留她慢走一步,與自己同行,不意杏兒叩了個頭,不及站起,已化成一道紅光,倏地射空直起,瞬即無迹。

     杜鐵池不意她走得如此倉促,心裡原本還有好些話要交待她,即使有關她父親林三官被佟聖困押事,自己也未敢置身事外,這一些隻有放在心裡,今後再見機行事了。

     大頭少年目送着林杏兒離開之後,遂即轉向杜鐵池道:“教主因與足下師門頗有淵源,對于足下這一次所遭意外,甚感遺憾,所以特别留足下在敝教小住數日,略盡地主之誼,以表歉意!” 杜鐵池心裡一怔,忙自搖頭道:“多謝教主好意,在下尚有要事,不便久留,這就告辭了。

    ” 說罷,他正待上前向佟聖告退,忽然空中青光閃得一閃,隻見先時離開的範褚二弟子已押着方紅現身眼前。

     杜鐵池以為方紅已然離開,卻沒有想到依然還是逃不開佟聖之手,仍然被追住押了回來。

     隻見方紅一副垂頭喪氣模樣,全身上下,除了那張面容仍稱姣好之外,其他别處,已是一片血肉模糊,顯然是方才為林杏兒救命三招之一的“百花獻蕊”所傷。

    隻見她雙手倒剪,系着一根銀光閃爍的光鍊,鍊子的一頭持在那個叫“褚明”的弟子手裡! 這個叫褚明的弟子,看過去還沒什麼,隻是那個叫範文同的弟子,一條左臂卻是染滿了鮮血,一副痛苦的表情。

     “九尾金蜂”方紅似乎已猜知此番被押回的命運,乍見佟聖早已哭成了淚人兒,不俟佟聖宣召先行自己搶前一步。

    拜倒佟聖榻前,一時泣不成聲。

     “妾身方紅參見教主,請念在妾身多年早晚侍候教主的份上,格外開恩,赦免死罪,來生犬馬必報教主的大恩大德!” 她模樣兒早已十分凄慘,再一哭泣做作,更見可憐,無如榻上的佟聖顯然是鐵石心腸,自方紅現身之始,似乎連正眼也不曾看她一跟。

     方紅哀求之後,兀自不停地頻頻磕頭不已,奈何她那位“良人”根本就無動于衷,卻把一雙眸子轉向派去的褚範兩名弟子身上。

     二名弟子也繼方紅之後,各自上前見禮。

    大頭少年承示,向二弟子詢問經過。

     受傷的弟子範文同叩頭道:“弟子二人奉令捉拿方姨娘,其時方姨娘已為第九關隘的周師叙所擒,周師叔因不明經過,差一點放她逃生,如不是弟子等趕到,隻怕她已經逃了。

    ” 大頭少年哼了一聲道:“你左臂怎麼了?” 範文同道:“為方姨娘‘陰雷’所傷,已敷上教主所贈的‘斷玉合珠膏’,想必無慮。

    ” 大頭少年點點頭道:“你二人暫且退下。

    ” 二弟子答應一聲,向着玉榻上的佟聖叩了個頭,仍回原處站好。

     玉榻上的佟聖眸子直直地逼視大頭少年,後者立時有所領悟,先是面色一震,繼而轉向跪地哭泣的方紅。

     “九尾金蜂”方紅終算是侍奉佟聖多年,對于佟聖的為人知悉得再清楚不過,即使是對方與大頭少年那種神秘的“目語”,方紅也頗能領悟,甚至于在多年以前,有一個時候,她亦曾充當過類似今天大頭少年這個角色。

     是以,在佟聖目注大頭少年,傳送心意的一霎,方紅立刻有所領悟,不禁大吃了一驚,一時花容失色:“不——教主——不——你不能對我下這個毒手……不……” 一面說,她更頻頻叩頭不已! 大頭少年回頭看了佟聖一眼,面現秋霜地視向方紅道:“方姨娘,教主的法令你應該是知道的,多說沒有用,你就領法吧。

    ”一面說時,右手平伸,向着方紅指了一指,即有一線白光,疾如閃電般直向方紅身上飛去。

     方紅早已料到了有此一手。

    她既有逃去之心,自然全身上下披挂齊全,又以當年佟聖對她疼愛,送了她不少本門至寶,這時性命相關,情急之下,也隻有持以出手。

    當下左肩輕晃,先自飛出了一幢三角形的帳形藍光,将她全身緊緊罩住,緊接着左手倏伸,發出了劍光,與空中大頭少年所出白光糾纏在了一塊。

     大頭少年見狀一怔,登時大怒,他已然領受了佟聖命令,自是無所忌諱。

     當下忽叱一聲道:“好個賤人,你還敢違抗教主的法令不成!” 一面說時,右手中指微微彎曲着向外一彈,射出了一點火星。

    敢情這大頭少年,是佟聖身前最最得力的掌門弟子,姓屠名剛,佟聖早年在雲貴還未曾出道以前,即收其在門下效力,算來從師已有數百年之久,早已盡得佟聖真傳,名份上他雖是佟聖掌門弟子,事實上這百花教上上下下,對他無不敬畏,因其為人剛直,更不近女色,生性“嫉惡如仇”,乃有“辣手鐵漢”之稱。

     說來這“辣手鐵漢”屠剛,與百花教主佟聖之間,乃有一段很長的素緣,否則以屠剛之正直為人,這百花教上上下下鮮有其看得順眼之人,又豈能苟留師事佟聖如此之久? “辣手鐵漢”屠剛平素對教主佟聖這幾個身邊豔妾侍姬,早有嫌惡,隻是礙于與佟聖師生之誼不便發作罷了。

     今日湊巧遇見了這個機會,他焉能輕易對方紅善罷幹休,那一點彈自中指指尖的星星之火,其實正是他潛習經年的“命火”!平素絕不輕用,如非立意要制對方于死命,也萬萬不會如此施展! “九尾金蜂”方紅乍見之下,由不住大吃一驚,倏地發出了一聲尖叫,自地面霍地頓足而起,奈何仍然是慢了一步,卻是那點星星之火迎在了頭頂藍色帳光之上,先是強光乍然閃了一閃,緊接着發出了驚天動地般的一聲霹靂。

     眼看着方紅那幢護身的藍色帳光,在這爆炸聲裡炸為千萬道遊散飛絲,其内的方紅自然難以幸免,頓時血肉橫飛,被炸成了粉碎。

     這番目睹,隻吓得杜鐵池目瞪口呆,他倒是沒有想到,方紅竟然會死得如此凄慘。

     就在方紅肉身方自被炸得血肉橫飛的一霎間,一幢血光,簇湧着看似方紅的元神——— 個通體如血的小人,蓦地沖霄直起。

     大頭少年怒叱一聲:“哪裡走!” 他顯然得有師命,對于方紅元神亦不肯輕易放過,當下手指處,先見一線白光,矯若靈蛇般地射空直起,風掣電馳般直循着方紅元神追去。

     杜鐵池眼看着對方這種慘厲的趕盡殺絕的手段,心裡殊為不忍,心念微動,那口“七修仙劍”已匹練般劃空直起,就空一掃,已攔住了大頭少年所發出的那線白光。

     就隻是這麼一霎間的耽誤,卻已與方紅元神留下了無限生機,帶着一聲尖銳的長叫,方紅這個元神所幻化的紅色血影,箭矢也似地沖霄直起,一徑向着西天電閃而逝。

     大頭少年虎目圓睜,重重地頓了一下足,猛地轉臉怒視杜鐵池,後者已然揚手,收回了飛劍。

     “上天有好生之德。

    ”杜鐵池目注着對方,道:“就給她一個再世為人的機會吧!” 大頭少年屠剛原本忿怒的臉上,忽然綻開了一絲牽強的笑容: “說得好,既是足下讨情,也就饒過她就是。

    ” 一面說時,他目光轉向盤坐在玉榻之上的佟聖,後者臉上卻顯然留有忿意,連連向屠剛有所示意。

     屠剛遂轉向杜鐵池道:“教主說,足下不該插手管這件事,這個賤人元神不死,對本門今後留有無比後患,這個責任,日後隻怕與足下脫不了關系了!” 杜鐵池冷冷一笑道:“貴門處置罪犯,本來是用不着我這外人多事,隻是這件事卻是因我而起的,就不得不向貴教主讨上一個情面,以後的事如與在下有關,在下自然脫不了關系!” 屠剛點點頭道:“很好,既然有足下這句話,我們就放心了!” 杜鐵池抱拳躬身道:“在下這就告辭了。

    ” 大頭少年一笑,搖頭道:“家師有意要足下在此作客數日,這時隻怕還不便離開。

    ” 杜鐵池長眉一挑,忿聲道:“這是什麼話,難道在下的行動,也要令師批準不成!” “那倒也不是。

    ” 大頭少年臉色微窘地道:“教主隻是仰慕七修門中的道統,難得足下來此,機會難得,有意向足下探讨一下。

    ” 杜鐵池心中一怔,目光轉向百花教主,隻見對方一雙炯炯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正盯着自己,表情十分嚴肅。

    他心裡不禁動了一動,想到昔日“玉樹真人”桑羽所說,七修道統乃是當今天下名門正戶中最具權威的金仙道統,無論正邪各門,無不心存觊觎,桑真人與徐雷曾再三告誡自己,不可輕易對任何人談起,想不到他一時不察,竟然會自露了口風,引起了“百花教主”佟聖這個老魔的非份之想。

     原來仙道之業所謂的“四九”天劫,不出數年即至,正邪各門中,無不引為生死存亡的一大考驗。

     這是一次天道的考驗,必須德業并進心地善良者,方有望通過,否則必将依靠本身之功力或借助法力極高之友朋協助,再加以天地間之至寶仙器,才可望僥幸通過。

     “百花教主”佟聖平素為人,雖不曾犯有大惡,卻是去善甚遠,再者他所習之道統,更是旁門左派,雖然為抵禦天劫,已練就了幾樣厲害禦法,到底不敢存有全勝之念,隻是以他當今之輩份與為人,更不願求助于人。

     一些正派人士因惡其目高于頂,誰也不願自動上門與他論交,佟聖外表雖作出一副強者不懼的表情,其實内心卻無日不引以為憂,即以他私押“崆峒教主”林三官于“太歲峰”下一事而論,其意亦無非是逼迫他交出所練之“冰魄化身”用以抵抗天劫,無如林三官拼着性命不要,亦不肯将化身交出,佟聖為此用盡心機,頗感苦惱之至。

     現在,他忽然悉知杜鐵池竟是“七修”門下弟子,妙在他三世輪回,雖然已盡得該門道統真傳,卻在于本世入門方淺,功力并未恢複,對于佟聖來說,實在是不可多得的良機。

     原來佟聖用心,是想将杜鐵池軟困教内,然後再設法迫他把七修道統中若幹精華道出,那麼以佟聖如今功力,自不難于在很短時日之内參會貫通,如此一來,不但可持此以抵擋未來之天劫,更可用以轉進金丹大道,自是最為理想之事。

     杜鐵池雖然入門日淺,但這些日子以來,智靈漸開,前生道力亦在将複未複之際,百花教主佟聖的用心,他雖自然很易猜出,何況大頭少年屠剛自己也已道出,自無不明之理。

     大頭少年屠剛見他久思不言,遂即冷冷地道:“教主有心納容,我看足下還是稍安勿躁,暫時在敝教住下的好。

    ” 微笑了一下,他接着道:“隻要足下有心與教主合作,雙方都必将獲利……杜道友,你可明白我的意思麼?” 杜鐵池冷冷一笑,道:“多謝你的好意,請轉知令師,我決心離開,這就告辭了!” 說罷肩頭一晃,化為一道白光,沖霄直起,奈何此舉早已在百花教主佟聖算計之中。

     就在杜鐵池身形方自騰起空中的一霎,玉榻上的佟聖陡地眸子一張,手中玉杖霍地向空中舉了一舉。

    且聽得空中震天價般地響了一聲霹靂,十數枚鬥大的火球,自四面八方一齊滾落直下,刹時紛紛爆炸開來,聲勢之驚人,簡直無與倫比! 杜鐵池身子才起一半,遭遇到如此猛烈的當頭迎擊,猝然被震得直摔了下來,所幸那口護體的仙劍非比尋常,否則隻此一震之下,怕不非死即傷。

    盡管如此,杜鐵池一跤跌倒塵埃,隻覺得三魂出魄,七竅生煙,久久也站不起來。

     緊接着面前人影連閃,二十四名白衣勁裝的少年男女弟子,已列陣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