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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都放射出粗細如兒臂的一道黃光,光華過處,身前泥層有如頻舟之浪,紛紛向兩下迅速分展開來,老人乃得一路從容遊動過來。

     這一突然發現,不禁使得杜鐵池暗吃一驚,隻是觀諸面前的林杏兒,卻仍似無睹模樣,因為對方老人一路前行,頗有接近二人身前之勢。

     杜鐵池乃自一驚,小聲道:“不好,他要過來了,我們還是避一避的好!” 林杏兒一面四下裡望着,聞言道:“杜兄你莫非看見了什麼。

    ” 杜鐵池手指黃衣老人來勢道:“在那邊!” 林杏兒順其手指處看了看,除了依稀可聞的那片沙沙聲外,仍然是毫無所見,不覺面現驚疑! 杜鐵池亦驚道:“咦!難道你沒有看見?” 林杏兒搖搖頭。

     杜鐵池道:“是一個穿黃衣服的老人呀!” 杏兒一驚道:“真的?什麼樣子,你看得清麼?”“秃頂,尖嘴,一臉黃胡子!” 杜鐵池遂即把對方模樣形容了一下,林杏兒聆聽之下也大吃一驚,道:“他朝我們這邊過來了麼?” 杜鐵池道:“看樣子好像是來這個方向!” 林杏兒方要施展遁法,忽然搖搖頭道:“太遲了,如果我們現在走,一定會被他發覺,還不如守在這裡不動的好。

    ” 杜鐵池小聲道:“你認識不認識這個人?” 林杏兒冷冷地道:“我想我認識他,雖然我現在沒有親眼看見他,不過聽恩兄這麼說,那就一定不會錯了。

    ” “他是誰?”“‘黃履公’魯班!”杏兒一面聚神前注,“恩兄聽過這個人麼?” 杜鐵池搖搖頭道:“沒有。

    ” 杏兒道:“現在他來了麼?” 杜鐵池搖搖頭。

    他雖然與杏兒嘴裡對答,一雙眼睛卻始終注視着當前黃衣老人的動态。

     林杏兒這才繼續道:“這個人就是我方才跟你說的‘五極尊者’之一。

    ”微微一頓,她遂即輕歎一聲道:“真是不巧,不早不晚,單單在這個時候遇見他!”杜鐵池眸子眨也不眨地前視着:“這個老人好似極精地遁之術,看來要比姑娘你精湛多了!” “當然,”林杏兒道:“要不然他們五個人焉能配稱為五極尊者。

    杜恩兄,現在他在做什麼?” 杜鐵池注目前視,即見那個黃衣老人這時已停止前進,一張赤紅臉上滿現憤容地四下觀看着,一雙大手頻頻搓動着,忽然向外一揚,即見由其掌心裡散發出大片火星。

    有如鐵匠打鐵時冒出火星的那個樣子。

     妙在這大片飛星一經脫離他雙手,即刻電閃星馳般向四下裡飛馳而沒。

     杜鐵池乃将所見,匆匆地說與杏兒知道。

     林杏兒大驚道:“糟了!”話方出口,即見一粒飛星,陡地面臨眼前,記得方自黃衣老人手指彈出時,不過是小小一點,現在卻大為暴漲,變得拷拷般大小,黃光閃燦,刺目難開。

     說時遲,那時快。

     等到杜鐵池二人眼看着這枚飛星已面臨着頭的一霎那,猛可裡這團烈焰,卻似忽然遇見了什麼吸力般,倏地向側方彈出,帶着一片火光,嘯然有聲地滑了出去。

     二人情不自禁地随着火團去處引目顧盼! 卻見火團飛墜之處,陡地現出了一個頭戴金冠的瘦長清瘦道人。

     道人的現身,竟似與那團火焰落下時刻不差先後,這情景隻看得杜林二人不勝驚詫。

    他們竟然會不知道,就在身側左右,會藏着另外一個人。

     道人身着黑袍,想是在此已掩藏了有些時候,此刻為對方那個黃衣老人逼逼得不得不露出身形抑或是别有用心,不得而知。

     這時,就見他随着現出的身形,右手大袖乍然一揮,已把飛臨面前的那團火球收入袖内。

     緊接着哈哈大笑道:“老小子真有你一手,我要是再不現身,看你這張老臉往哪裡放! 居然連本身‘命火’也施了出來,真有你的!” 一面說時,這個瘦削的黑袍道人身形閃了閃,已向側前方閃出十丈開外,不偏不倚地正好站在杜鐵池身前丈許内外。

     随着這人的現身,當前那個黃衣老人也已挾帶着大片黃光,自正面擁到,在距離黑袍道人約五六丈處蓦地定身站住。

     原來杜鐵池自服食“靈石仙乳”之後,在其本身已具“脫胎化骨”之妙,耳目之聰明,更非一般修道人所能望其項背,這正是何以先前他所能見而林杏兒不能見的緣故。

     這時,俟到黃衣老人随着黑袍道人現身面前時,由于雙方距離大為接近,林杏兒也能清晰地看清一切,不禁大為緊張。

     “啊!”她大驚失色地在杜鐵池耳邊道:“果然是他,‘黃履公’魯班,我們快走!” 杜鐵池拉住她道:“且慢。

    ” 林杏兒急道:“恩兄還不快走,要是被他發現,我們可就走不成了!” 杜鐵池還不及說話,眼看二老似已起了争執。

     隻見“黃履公”魯班一臉怒容地指着當面那個黑袍道人道:“你是什麼人?竟然敢擅入百花教禁地,連破老夫五道關隘,嘿嘿!今天要是你說不出一個名堂來,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形神俱滅!” “黃履公”魯班說這些話時,一張臉漲得其紅如血,臉上一圈絡腮胡子,更似刺猬似地炸張開來,深深凹在眶子裡的一雙鷹眼,含蓄着無比的淩怒,大有一發不可收拾氣概。

     偏偏那黑袍道人在對方一番盛怒指責之下,并不生氣,反倒現出一番嘻笑玩世不恭的形态。

     “老秃子說話也不害臊!”這個道人笑嘻嘻地道:“就憑你這兩手三腳貓的把戲,還想難得了我老人家?要不是我怕别人代我受過,自願現身,你那點鬼火星子豈能奈我何?”杜鐵池立時心裡一動,黑袍道人嘴裡更不停止,繼續接下去道:“我老人家原在十萬八千裡以外,哥兒七個平日養尊處優,哪裡有心情來管你們的閑事,隻因為有位遠道的後進朋友上門,指明了要我們幫他這個忙,我們七個别瞧着平常不大愛答理人,可是私下裡還是心最軟,再加上這位朋友指出了我們平日最敬重,已經飛升的老朋友七修道人的招牌來,說是他老人家的徒弟,竟然會被你們這裡一個賤女人給擄了去,我們哥兒七個這才吓了一跳,茲事體大,再在家裡納福不動可是不行了,是我自告奮勇,先打頭陣,來到這百花教看上一看,沒有想到,嘿嘿,佟聖這個老兒還真像這麼回事似的,居然把這地方百裡内外看成了他百花教的私産,上上下下布置了百十道禁制埋伏,要不是我老人家一向裡偷雞摸狗慣了,生平是最愛鑽摸小路,還真着了他的道兒呢!” 黑袍道人一口氣說到這裡,仰天打了個哈哈,明看見對方直眉豎眼,氣急敗壞的神态,偏偏就不給他說話之機,頓時又接了下去。

     “哪裡想到,上面不安全,下面也不安全。

    ”老道人直着一雙黑少白多的眼珠子道: “居然入士十丈,還有這麼多名堂,是我細細察看的結果,才發覺到,設非是你這個老秃子與南極的‘青石客’,别人誰也沒有這個能耐,就是有,誰也不會想到在地底下搞這些把戲,那‘青石客’為人正直,又遠在南極,當然不會無聊到來這裡捧佟老兒的臭腿,隻有你這個秃子,連同你那結夥的幾個兄弟,都是一樣的貨色,天生的下賤,骨頭軟,沒出息,好好的自己日子不過,竟然會到這裡聽人家使喚,給人家當起看門狗來了!” 話還未完,“黃履公”魯班早已氣得全身發抖,怒叱一聲,雙手同時遞出,由其一雙掌心裡,發出了黃澄澄的兩道光華,直向黑袍道人身上飛卷過去。

     黑袍道人臉上兀自帶着嘻笑,見狀卻是并不慌忙,雙手一分,極其自然地已把來犯的兩道黃光一左一右同時抓在了手上。

     “黃履公”魯班見狀怔了一怔。

     黑袍道人一任那兩道黃光在抓握中掙紮跳動,卻是理也不理,一面笑嘻嘻地接下去道: “你别急,等我老人家把話說完,你這老秃子再玩你這兩手三腳貓,也還不遲。

    ” “黃履公”魯班鼻子裡哼了一聲,一張臉漲得赤紅,他雖是表面倔強,心裡卻是有數,知道今天遇見了厲害的對頭。

     對方黑袍道人,雖然并沒有報出名号,可是由他方才談話的口鳳裡,魯班卻已大體猜出了道人的來曆,一時大為震驚,隻得耐下性子來,倒要聽聽他說些什麼。

     黑袍道人嘿嘿一笑,又接下去道:“我老人家本心是想不驚動佟老兒,隻私下裡到他這百花教裡逛上一逛,看看那位朋友所說的是否實情,然後再決定一切,哪裡想到一下來就碰見了你設的這些鬼門道,是我一時火起把它們給破了,想不到你這個老秃子不思自我檢讨,反倒窮追不舍,居然還想跟我老人家過不去,哼哼!别看你平常吹胡子瞪眼,像那麼回事似的,今天碰在了我老頭子手裡,管保你讨不了什麼好來。

    你要是識相就趕快撥頭遠走,我老人家也不難為你,要是你自恃有些能耐,一心跟我為敵,哼哼……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我的話已說完,好歹你就看着辦吧!” 說到最後,他身子後退松手,掌中那兩道黃光,立刻電閃般為魯班收回。

     “黃履公”魯班雖知遇見了厲害的對頭,隻是他為人托大,加以輩份頗高,一般仙道朋友,無論正邪見面都有一番尊重,哪裡會料到竟然被人如此當面侮辱,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好歹也要讓對方嘗嘗厲害再說。

     惡念猝生,強壓心頭,臉上情不自禁地帶起了一片陰森。

     “難為閣下也是修道中人,居然如此口下無德!”魯班冷笑一聲道:“佟教主敬重我們兄弟,待若上賓,并且有恩于我等,所謂受人點水之恩,當報以湧泉,說不得要為他盡上一些人情,這是我們自家的私事,又何勞道長你多管閑事。

    聽閣下口氣,莫非道兄你是來自西昆侖的七子之一?倒是失敬了!” 黑袍道人呵呵一笑道:“老秃子你少跟我來這一套咬文嚼字,其實你心裡想的是什麼我清楚得很。

    不錯,我老人家正是西昆侖山來的,至于什麼七子八子的,那是别人亂加給我們的渾号,怎麼樣,是和是戰,可就等着你一句話了!” 一旁的杜鐵池這時聽對方現出了名号,不禁又驚又喜!這才知道來人竟是久負盛名,隐居西昆侖,長久以來鮮問局外事的“昆侖七子”之一!聽他口氣,分明是因為自己的被擒,有人上門去求助他們,他七人因為昔年與“七修真人”交非泛泛,是以破格才管了這件閑事,看來昆侖七子似已出動,百花教主佟聖亦為當今魔教數一數二的高手,自非軟弱無能之輩,況且目下更有“五極尊者”助陣,雙方勢将要引起一場大戰,追其因卻是因為自己而起……杜鐵池這麼一想,真有說不出的一番感受。

     杜鐵池這裡心念神馳的當兒,現場的“黃履公”魯班與昆侖七子之一的黑袍道人,已大有“劍拔弩張”之勢,顯然是“黃履公”魯班被對方盛勢淩人的神态,逼得難以下台。

     當下這個老頭兒,在聽過對方黑袍道人一番話後,一雙八字眉赫地向兩旁一分,冷森森地點點頭道:“很好。

    道長既然非要逼着老夫出手,說不得要向閣下讨教讨教,領些見識!” 嘴裡一面說着,雙手再次連連搓動不已。

     不要小看了他這個動作,就在他雙手連連搓動之下,隻聽見一片隆隆聲響,整個地底,都起了一陣劇烈的搖動,有似地陷土崩之先兆! 黑袍道人鼻子裡哼了一聲道:“老秃子,我看你隻不過就是這番伎倆罷了。

    ”一面說,小指微彈,即由其彎曲折卷有如寶塔狀的長長指甲裡,飛射出一點藍色火星。

     藍色火星,一經彈出,先是暴漲數倍,變為人頭般大小,升在他當頭之上,緊接着“轟”的一聲爆炸開來,化為數千百縷細若珠網狀的遊絲,傾身直下,将他全身上下緊緊罩住。

    也就在這一霎間,“黃履公”魯班也已發動了攻勢,霍地見他把搓動的雙手向外一揚,耳際聽得“霹靂”一聲雷震,地層裡一連滾出了十數個拷拷大小的圓球,由四面八方同時向黑袍道人身上滾了過去。

     一時間,霹靂連聲。

     在杜鐵池眼中,那十數個火球,每一個都具有無比的威力,一一撞向黑袍道人護身的藍色光圈處,一經接觸,遂即爆炸開來,激發起滾滾黃土,看過去就像是大股山洪爆發模樣,杜林二人雖是距離甚遠,亦被那猛烈的爆炸威勢所波及,隻仿佛所立身的地底,亦将為之陷塌開來,那種景象真是吓煞人也! 然而,盡管如此聲勢,觀之現場的黑袍道人,卻并未現出絲毫驚慌神态。

    他仍然站立在那薄薄的藍光之下。

    一任眼前爆炸聲勢猛厲驚人,他那瘦削的身子,卻是始終直挺不搖! 有好幾次劇烈的爆炸之後,現場彌漫着滾滾黃流,烈焰赤火都像是已把他吞噬了,然而,烈焰消失之後,現場所屹立的他卻是穩如山嶽,絲毫不曾移動。

     杜鐵池這才知道,身為七子之一的眼前這個黑袍道人,果然非比尋常,看來“黃履公” 魯班在此人身上絕難讨得了什麼好來。

     一連串驚天動地爆炸之後,現場暫時回複了平靜。

     身處在那淺藍色的透明光罩裡的黑袍道人,臉上仍然是玩世不恭地笑着。

     “怎麼樣,老秃子!”他笑嘻嘻地向着當前的黃履公魯班道:“你可服氣了?還有什麼手段你就快點施展吧!” “黃履公”魯班當然知道對方的來頭,隻是卻想不到他遠比自己所想象的還要厲害得多!即以方才那些爆炸的“戊土神雷”而論,每一個都聚結着他本身苦練經年的“内丹元氣”,再加以自己百十年所吸收地底的“元磁菁力”,其威力當是可想而知,修道尋常人,隻要吃上一個,也隻怕魂飛魄散,炸為飛灰,而對方在一連串爆炸之後,居然像是無事人兒一般。

     魯班心裡略一盤算,冷笑着道:“閣下果然厲害,由閣下出手可以看出,尊駕大概就是人稱‘墨雲子’蓋空的蓋真人了。

    ” 黑袍道人呵呵笑道:“難得你老秃子,居然還認得我,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