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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說,總算寬心大放,然而寒谷二老卻是無比震驚! 什麼人能有如此功力?居然不畏懼寒毒。

    這倒是寒谷二老前所未聞之事。

     那隻白光大手,顯然出自藍宛瑩手上,第一個設想,自然是她本身内炁之氣所幻化的了。

     其實這番設想,确是大大高估了藍宛瑩的實力,以實情而論,慢說藍宛瑩無此能力,即使是昆侖七子中功力最強的長兄“銀眉子”李鐵民,也未見得就有此能耐。

     說來事有湊巧,前此藍宛瑩救助杜鐵池時,李鐵民惟恐她功力不濟,乃将昆侖門中最具威力的四道靈符交她施用,除卻在太陰十三極“煉魂谷”時,為抗地底元磁之力,用過一次,尚餘三張,兀自在身上,這時眼見洗星老人師徒遇險,情急之下,不假思索地又取用一張。

     果然威力無極! 這第二道靈符,竟然幻化為一隻無敵巨手,竟然無懼于對方化屍光氣所具有的極寒陰毒之氣,硬生生地将之提了起來。

     由于這類化屍光氣,早已與煉者心靈相結,藍宛瑩所出之大手,這一硬拉硬提,看似平常,而對當事者的心靈感受上來說,卻有難以言傳的痛苦。

     以馮寒道行功力之大,這一霎竟是吃受不住。

     耳聽得他大叫一聲,身子一個踉跄,“噗”地噴出了一口鮮血,所出青色光氣,立刻炸開成片碎遊絲,随風四散。

     馮谷眼見兄長受害,心頭大吃一驚,哪裡還再敢逞強鬥狠?慌不疊将出手之化屍青光收回,身形電閃,已來到了其兄身邊,一伸手攙住了馮寒道:“你怎……麼了?”同時右手揚處,發出了墨黑淨亮的一道光華,直向着藍宛瑩所出的白色大手上迎去。

     殊不知那道靈符所化大手,在完成任務之後,立即自動消失。

     馮谷所出光華乃自撲了個空,繞空一轉又收回,兄弟二人顯然已為藍宛瑩所出的那道靈符吓破了膽,四隻瞳子眨也不眨地直向藍宛瑩盯視着。

     “二位道友,且莫逼人過甚,得罷手時且罷手,就到此為止吧!” 這幾句話,藍宛瑩徐徐道出,透過她冰寒冷厲的眼神,确實具有相當的吓阻作用。

     馮氏兄弟由于一上來即為宛瑩所出靈符給吓住了,直到此刻還未能鎮定下來。

    聆聽之下,馮寒一面運施功力調護所受内傷,一面出聲冷笑道:“你又是誰……我兄弟來此要人,君老頭不講交情,發動陣勢,意圖害人,我兄弟被迫出手,哪一個又錯了……” 微微一停之後,他随即發出了一連串的冷笑之聲,眼睛裡怒火逼人。

     “你這個女人不問青紅皂白,一上來即毒手傷人,本真人行走天下十數甲子以來,從來也不曾為人暗算過,今天竟然在你這個女人手上吃了大虧,嘿嘿……你以為我會就這麼善罷甘休嗎?” 藍宛瑩心中微微一動,的确,她倒是沒有想到,所出靈符,竟然會對馮寒構成傷害。

    她當然知道寒谷二老的為人,是出了名的量窄,睚眦必報,此二人也是出了名的難纏,這等大敵,任何人避之猶恐不及,自己何以自行招惹,顯然不智之極了,這麼一想,不禁心中甚是後悔,然事已至此,也隻得硬下去了。

     當時冷笑一聲,呐呐道:“我姓藍,名宛瑩,向居昆侖,想必你兄弟也有個耳聞。

    ” 一面說,她遂即引見身邊的杜鐵池道:“這位是七修傳人杜鐵池,杜道友……我二人目前俱在這裡作客,自不能袖手旁觀。

    ” 寒谷二老先時聽見藍宛瑩其名,知道乃是昆侖七子之一,心裡不禁一驚,再聽見杜鐵池竟是七修門下由不住又是一驚。

     糊裡糊塗地殺出了這樣兩個大敵,确是始料非及,寒谷二老由不住對看一眼。

     馮寒方才傷勢非輕,此刻不敢大意,心中雖把藍宛瑩恨到了極點,卻不得不先行照顧所中内傷,當下冷笑一聲,遂即盤膝坐下,暫時閉目不言。

     二人手足情深,多年以來形影不離,由于是孿生兄弟,彼此心靈互結,常有互感。

    眼前馮寒受傷,馮谷自然也大大不是滋味,由于震于藍宛瑩上來之威,實不敢貿然出手,隻是翻着一雙怪眼,頻頻在藍、杜二人身上轉看。

     “原來是藍……藍仙子……杜……杜真人……嘿嘿……失敬,失敬……” 能由他嘴裡說出這麼謙虛的話,實在是前所未聞,然而,在場各人卻都能體會出他語意之間淩厲的殺機! 緊接着一連串的冷笑之後,馮谷緊緊咬着一嘴牙齒,聲音顫抖複結巴地道:“怪不…… 得……君老兒有……有恃無恐,原來……背後還有你……你們兩個人為他在撐腰……哼…… 好好……這件事……你們看應該怎麼辦吧!” 由于眼前陣勢已為馮寒化屍神雷所破,一切幻象俱行消失,又回複到原有模樣。

     險象既已消除,洗星老人遂即又恢複到先時從容神态,哈哈一笑,飄身而前道,“純粹是一場誤會,各位道友稍安勿躁,·736·有什麼話,我們坐下再說吧!” 馮谷冷笑一聲道:“好!正……要打攪!” 随即在乃兄身邊一張石座上坐了下來。

    随行弟子,那個形若僵屍的白衣少年李方,眼見二位師尊在對方來人身前都未能讨得好,心裡大為驚駭,一時噤若寒蟬,一聲不哼地走向馮谷身後站定。

     杜鐵池等各自相繼落座。

     洗星老人君也平這才手捋長須,微微笑道:“二位道兄請稍安勿躁……” 一面說目光轉向馮寒道:“寒道兄想是一時心血上闖,受傷不輕,老夫這裡尚有幾粒敝門開山祖師留下來的‘玉玑丸’,功能還陽補虛,尚請谷道兄代請令兄服下為要。

    ” 說時探手入懷,随即取出一個扁平的翠綠玉瓶,拔開瓶塞,即有一陣沁人心肺的淡淡清香,随風飄送面前。

     各人俱知道“玉玑丸”乃洗星老人之師“星雲子”當年搜集海内外一千三百餘種珍貴藥材,複以本身之“三味真火”加以烹煉所制成的曠世奇珍,功能起死回生,由于為數不多,多年來耗用幾盡,剩下少許,向為洗星老人視為拱壁,從來也沒有聽說過他舍得拿來贈人,此刻竟然主動地拿出來贈送馮寒,顯然有示惠之意了。

     馮氏兄弟自負為人,原是不屑受人饋贈,隻是眼前馮寒受傷确實不輕,已然動了胎氣,返回調養并非不能複元,隻是一來耗費時日,再者他兄弟目前正有要務,不可後延。

     因為這樣也就并不堅持。

     當時聞聽後,馮寒遂即張開了眼睛,看了洗星老人一眼,隻見他嘴皮翁動,也似說些什麼,各人俱都沒有聽見,顯然是在施展秘語傳音。

     果然馮谷自位子上站起來,轉向洗星老人道:“我們……兄弟領了你這個情,隻是有……有一點……先……先要向你交……交代清楚!” 洗星老人一笑道:“無妨,無妨。

    令兄傷勢要緊,先把藥吃下去再說不遲。

    ” “不……行?”馮谷冷下臉道:“先說清……楚……以後再吃藥!” 洗星老人冷冷一笑道:“如此甚好,谷道兄有什麼交代就請說吧!” 馮谷道:“好!”這才結結巴巴地說道:“橋歸橋……路歸路,你……你今天送藥給家兄……這筆人情……我們領了……來……日必報!” “那倒不必了,你我原來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怨,”洗星老人微笑着說:“一點小意思,算不了什麼!” 馮谷冷笑道:“我們兄弟過去從來不受人任何恩惠,這份人……人情,我……我們記住了!” “隻是,”他敢情還有下文:“恩歸恩,仇歸仇……除非你今天交出了……那個姓…… 姓秦的……要不然,哼哼……我們絕不善……善罷……甘休!” 洗星老人呵呵一笑,搖搖頭道:“谷道兄,這樣你未免……太強人所難了,恕難從命了!” 馮谷瞪大了眼睛,方要發作,即見馮寒十分凄苦地又張開了眼睛,嘴角微動,似乎說了些什麼,馮谷立時神色大為緩和:“你的藥還贈不贈……呢?” 洗星老人原想借贈藥之情,多少可以打消一些雙方的仇恨,卻沒有料到對方态度如此蠻橫,心中正思對策。

     一旁的“飛花仙子”藍宛瑩卻含笑道:“主人既已答允在先,總不便自食其言吧,寒道兄眼前正處在吃緊的關頭呢!” 她一眼即已看出馮寒此刻氣走玄關,絕非一時半刻之内所能打開,此刻正在尴尬關頭,按說此時如有意向其出手,對方絕無還手之力,自不便乘人之危,反促成洗星老人贈藥好事,用心不謂不厚。

     果然馮寒聆聽之下,立刻會意,睜開眼睛,看了藍宛瑩一眼,又即閉上,算是心照不宣。

     洗星老人明白馮寒此刻之處境,情知時刻一過,即使對方服下所贈之靈藥,也于事無補,倒不如現在成全對方人情的好。

     想到這裡,遂即由瓶内倒出兩粒小小丸藥,看來大如桐子,其色純碧,一笑道:“谷道兄接好了,這物什沾地,藥性即失了。

    ” 手掌略翻,兩粒小小的丸藥化為兩點碧星,直向馮谷面前飛來。

     馮谷情知其兄傷勢危急,以馮寒功力,雖不緻便成不治之疾,到底要大費周章,這時見洗星老人慨然贈與,心中大喜,伸手将來藥接住:“多謝……”一面彎下身來,就要往馮寒嘴邊送去。

     “慢着,”洗星老人含笑道:“谷道兄打算如何讓令兄服用?” 馮谷紅着臉道:“如……何服用?吃……下去不結了。

    ” “不然,”洗星老人搖搖頭道:“玉玑珠藥性太強,若是兩粒一次服用,隻怕令兄雖然是功力精湛,也是吃受不住,反倒受害更深了!” 馮谷愣了一下,冷冷哼了一聲,他原是自尊心極強之人,被對方兩句話一說,頗覺得臉上挂不住,頓時羞窘不堪,偏偏對于“玉玑珠”的藥性不知,逞強不得,一時弄得面紅耳赤! 他身邊那個形同僵屍的弟子李方,忍不住插口冷笑道: “這還不容易,那就吃一粒好了!” 馮谷嘴哼了一聲,兩根手指拈起了一粒,正待向馮寒嘴邊送去,卻不意洗星老人一聲輕咳道:“這就又錯了!” 馮谷氣得幾乎發抖:“怎麼……錯……了!” 洗星老人輕歎一聲,微微搖頭道:“不是這麼個吃法,道兄稍安勿躁,待我說明服用之法後再吃不遲!” 馮谷冷冷地道:“怎麼一……個吃法?哼哼…老兒,你若說……不出一個名堂來,存心取笑于我,我可是……不饒你!” 洗星老人冷笑道:“虧你還是成了名的散仙,居然連這點道理也不懂,也不看令兄此刻情況,你當是随便就能吞服的嗎?” 馮谷被他幾句話一損,真有些吃受不住。

    聆聽之下,向着乃兄臉上看了一眼。

    一望之下,才知道果然對方沒有說錯,看來馮寒目前正自運氣,走到所謂的“二氣相銜”地步。

     此時此刻慢說碰不得,即使出聲略大,驚動了他,也必将遺害終身,自己原是行事仔細之人,想不到臨到頭上,竟然會亂了章法,反為對方輕薄取笑,一時又恨又氣,一張瘦臉,頓時變得雪似的白,幹脆便一句話也不說了。

    一旁的杜鐵池看到這裡,微微一笑道:“谷道兄不必擔心,令兄傷勢并不要緊,你何不助他一臂之力讓他度過一時之難?” 馮谷心裡一動,擡頭打量對方一眼。

    由于方才隻忙着與洗星老人對答,倒沒有十分注意杜鐵池這個人。

    這時間聽之下,一打量對方,不禁暗暗吃了一驚,隻見杜鐵池儀表堂堂,看來年當少年,隻是一身仙風道骨,分明全真之士。

    由此不禁使他想到方才藍宛瑩介紹對方,這個姓杜的像是七修門下的煉士,莫非此人真是以前領袖群仙的七修真人門下獨傳弟子不成? 這麼一想,馮谷登時由不住心頭一震,暗中歎息一聲,警惕到今日大勢已去,一個洗星老人加上飛花仙子藍宛瑩,已令自己兄弟二人大感不敵,若再加上眼前這個七修門下傳人,自己二人将更非其敵了,倒是對方言出至誠,全身上下正氣逼人,不同于一般旁門左道,這一眼,竟使得馮谷對他大生敬仰好感。

     當下面帶微笑着道:“不是杜道友提起,我……我竟是忘了……” 一面說,随即仔細地在馮寒身上注視片刻,從其出息判斷出血液運動之交合,再進而測知氣行之方位,忽然舉起手掌,直向着馮寒頭頂正中拍落下去。

     這一掌果然恰到好處。

    随着他手掌落處,隻見馮寒全身大震了一下,倏地睜開了眼睛。

     原來馮寒由于内傷過劇,胎息不足,氣岔玄關,正當不能上下之際,痛苦萬分,馮谷這一掌擊下,正是時候,立時二氣銜結,正如杜鐵池所說,暫時度過了一時難關。

     馮寒慶幸複汗顔地看了當前的杜鐵池一眼,算是答謝了他的指引。

    當下略微活動了一下筋骨,随即站起身來。

     馮谷乃把備好之一粒丸藥送上,馮寒苦笑了一下,倒也不再作态,老實不客氣地把這粒玉玑珠含入口内。

    立時一股芳香之氣,上沖“百會”,下引“湧泉”,氣量甚足。

     馮寒識得藥性,閉口屏息,共分三口,将滿腔靈氣咽入下腹,登時神情大爽,心内暗喜,悉知此番終算無妨了。

     雖然如此,眼前已不便再多逗留。

    當下他轉過身來,目注向杜鐵池道:“杜道友仙鄉哪裡?以前何以未曾見過?失敬得很。

    ” 他兄弟二人性情相同。

    于羞窘無奈之間,竟然雙雙都對杜鐵池産生了好感,倒是杜鐵池所未能料及之事。

     聆聽之下,杜鐵池莞爾一笑道:“豈敢!”他深知寒谷二老道行深厚,若以從道年月而論,較之先師七修真人,也少不了多少,雖不便執弟子之禮,實也不能過于托大,正不知如何作答。

     一旁的洗星老人卻嘻嘻笑道:“馮老大,你可真是孤陋寡聞了,這位杜道友與七修前輩可稱淵源深厚,為七修仙長三世愛徒,此番轉劫而來,自然你以前未曾見過了。

    ” 馮寒冷冷一笑,向着洗星老人點頭道:“足下贈藥之情,來日必當回報,這位杜道友與紅木嶺尚有淵源,來日尚有見面之日。

    ” 說到這裡微微一頓,目注杜鐵池點頭道:“道友他日路過紅木嶺,尚請暫停雲駕,貧道或有讨教,不可失之交臂呢!” 杜鐵池默默運神推算,遂即含笑點頭道:“歲在庚申,兩年之後的事了,到時一定造訪。

     馮寒冷澀的臉上,勉強顯出了一絲笑容,當下轉向其弟馮谷道:“今日之事到此為止吧。

    ” 馮谷忿忿不平地道:“那個姓……秦的……呢?” 杜鐵池在一旁道:“請容杜某暫置一言,秦兄百年來身受地底冰封之苦,已極盡人間之慘事,今日始得一線生機,兩位道兄皆為當今名重一方的前輩人物,這件事不如到此為止了吧!” 一旁的藍仙子、洗星老人聆聽及此,俱不由得心内暗笑,實在難以置信寒谷二老會能聽進這番忠言! 天下事倒也每多意外。

     杜鐵池這幾句稀松平常的話,想不到竟會對兩個個性怪異的老怪物,産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隻見兩人聆聽之下,彼此對看了一眼,相顧無言。

     良久—— 馮寒才長長地發出了一聲歎息道:“杜道友這番好意,我兄弟心領了,茲事體大,且容我兄弟返回之後,仔細商量一下,再定行止吧?” 杜鐵池一笑抱拳道:“這就足感盛情了。

    ” 馮谷憤憤地瞪了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