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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鐵池強忍着身上的酸痛,一個骨碌由地上翻身站了起來,迎面即見到那個身着虎皮的大頭少年。

     隻聽他一聲叱道:“拿下來!” 二十四名弟子一聲喝叱,各人手指當空,紛紛發出了劍光,匹練般的劍光交熾成一面奇光爍目的光網,迎頭直向杜鐵池身上壓下來。

     杜鐵池一面發出了七修仙劍,化為矯若遊龍的一條白光,奮力迎敵,情急之下卻将懷内“破月三寶”中的那粒“兩刹神珠”取出,心中默念着出手口訣,霍地就空抛出。

     頓時空中現出了紅紫兩色奇光,随着車輪般大小的珠身轉動之下,那紅紫二光頓時渲染出漫天異彩,直迎着對方二十四口仙劍所幻化的大片光網絞迎了上去。

     雙方乍迎之下,隻聽得一陣清脆的金鐵交鳴之聲,首先遭遇的四口仙劍,頓時被絞碎為一天飛星,墜如頑鐵。

     玉榻上的百花教主佟聖,乍見及此,覺得厲害,陡然發出一聲斷喝,手中那根綠玉短杖蓦地抛出,霹靂雷震聲中,化為數十百丈長短一道碧光,立時與杜鐵池出手的“兩刹神珠” 紅紫二光迎在了一團。

    佟聖顯然技不隻此,一面出手玉杖迎戰,一面嘴裡念動真言,發動四方禁制,隻見他骈指向東南西北各指了一下,即由四方相繼擁起了大片白雲,在隐隐的一陣雷鳴聲中,齊向正中彙集過來。

     杜鐵池頓時覺出了不妙,足頓處化為一道奇亮白光再次沖霄直起。

     這一次玉榻上的“百花教主”佟聖顯然沒有再施故技,臉上卻顯現出微微的冷笑。

    原來他已經發動了這裡厲害的陣勢,即所謂“神威四極陣”,一時自東南西北四個不同方向興起了重重雲霧,電閃雷鳴,聲勢端的驚人! 杜鐵池以無比神速的劍遁之勢,認定了一個方向,加速急馳,身後拖随着那顆“兩刹神珠”所幻化的紅紫旋光,風掣電馳,其速驚人。

    如此前行了一刻,隻覺得眼前一片霧色茫茫,也不知來到了一個什麼地方。

     他初試劍遁,隻覺得神速奇妙無比,這一陣子快速飛馳,少說也當在數百裡以外,心中不禁暗笑,人皆言這百花教有如銅牆鐵壁,禁制重重,埋伏萬端,今日看起來,也不過如此這般。

     使他奇怪的是,也不見佟聖等任何人追趕過來,也許是自己劍遁過于神速,對方不及追趕吧!心裡這麼想着,好不高興,當下按下了劍遁,向地面上落去。

    重重霧色裡,他似見足下水秀山青,景緻頗佳。

    待到他落下之後,耳邊上更聽見淙淙流水之聲。

     杜鐵池這才覺得自從被困于百花教以來,不要說進食,簡直連水也沒有喝上一口,這時聽得流水之聲,便覺出口渴難當,遂即收好仙劍與“兩刹神珠”,信步上前,果見亂石起伏中,隐隐現出一激清流,水質清澈。

     一時口渴難當,乃上前伏下身子,大大地吸了幾口。

    卻于這當兒,身邊傳過來一聲輕微的冷笑之聲:“杜道友敢情是口渴了?我這裡有上好的‘百花佳釀’可以奉贈。

    ” 聲若童嬰,分明就在眼前。

     杜鐵池吃了一驚,慌忙循聲看去,這一看之下,不禁暗自叫了聲苦也。

    敢情他自以為已經逃脫了敵人魔掌,誰知道依然仍在對方掌握之中。

     眼前一片桃花流水,翠草如茵,落英缤紛裡,“百花教主”佟聖盤膝跌坐在一方低矮的玉案當前,身邊左右,各有一個衣着華麗,绮年玉貌的少女分侍左右,玉案上陳列着四時鮮果,更有一個尺許高下,色澤晶瑩透徹的羊脂玉瓶,裡面約略盛有大半瓶淺紅色的汁液,料必就是方才他所說的百花佳釀了。

     此時此刻,固不見方才殺氣騰騰的陣勢,即使連那個身着虎皮,醜陋惡形的大頭少年亦不見其蹤影。

     杜鐵池擦了一下臉上的水,緩緩站起來,對于眼前所見,還有點模糊。

     “遣友不要多疑!”佟聖臉現微笑道:“這是百花教後宮所在,沒有我的傳召,任何人也不得輕易擅入,方才道友劍遁雖是神速,隻是在我‘神威四極陣’内,卻是無能施展,隻不過是在一定範圍之内繞空盤旋而已。

     如非是親眼看見,當面聆聽,杜鐵池萬萬不敢相信,對方說話的口音,竟是宛若童子,當真稱得上是“返老還童”之身了。

     看着杜鐵池的一臉茫然,佟聖微微一笑,手指左右二少女道:“這是我的兩名小妾,一名‘拱雲’一名‘托月’,來來來,你們兩個上前見過這位貴客,七修真人的未世傳人杜道友。

    ” “拱雲”“托月”二女聆聽之下,曼吟一聲,雙雙趨前向着杜鐵池福了一福,低喚了聲:“杜真人!” 杜鐵池閃身一旁道:“不敢當。

    ” 心裡卻思忖着佟聖這個老兒實在可惡,竟然改變了态度,想用這種手法來籠絡我,豈非是白費心機? 心裡想着,不禁面色一沉,冷笑道:“佟教主不必客氣,在下去意已決,多說無用,請教主珍惜令譽,讓在下從容自去,感激不盡,否則一切後果,隻怕教主也擔當不了!” 佟聖含笑道:“小友你言重了,這個天底下,隻要本座想作想為之事,還不曾聽說過有行不通的,我對你已是破格優從,小道友你還是知趣的好,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又何苦。

    ”杜鐵池聞言一呆,心裡盤算着确是不知如何才好,打既打不過,逃又逃不了,又将如何?怪在方才那個“墨雲子”蓋空,分明已現身相助,卻是到了緊要關頭,反倒藏頭縮尾不見其蹤影,也不知他現在哪裡? 佟聖見他思忖不言,隻以為他心已動搖,當下淺笑道:“怎麼樣?如果你願意留下來,不必多久,隻不過四十九天,這段時日内,你隻須将七修道統十七字真言略為向我說明,我卻也不白占你的便宜,當可把‘火海真經’入門之法傳授給你,實在說起來,占便宜的還是你,你意如何?” 杜鐵池搖搖頭苦笑道:“老前輩你多說無用,我是不會答應的!” 佟聖神色一淩,仍然心平氣和地道:“你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當今天下我看還沒有幾個人膽敢對我這麼開口說話,我已對你一再優容,你卻是不知好歹!” 杜鐵池冷笑道:“是老前輩你強人所難,怎道在下不知好歹?” 佟聖一聲朗笑,聲若兒啼:“好!我倒要看看你能僵持多久!” 說罷,右手五指輕輕就空一抓,正待向外遞出,忽然側方紅光大盛,一連閃了幾閃。

     佟聖目睹及此,蓦地站起來一聲叱道:“什麼人?” 緊接着那隻虛抓的右手,霍地向着先前發光處平推而出,空中立時閃起了一道電光,“咕噜噜”起了一串奔雷之聲,鬥大的一團火球,直奔向先時紅光閃爍之處。

     蓦地,那地方奇光大盛,在一片宏聲大笑裡,現出了一個身材瘦高,貌相清癯的黑袍道人來。

     這人的猝然現身,恰為佟聖發出那枚滾動火球之同時,看起來雙方幾乎已是迎在了一塊,卻隻見那個黑袍道人寬大的袍袖向外一揮,不偏不倚,正好與所來大火球迎了個正着,卻為他适時卷入袍袖之内。

     杜鐵池因已嘗過佟聖這一手的厲害,知道他擅施神霄,因見這枚火球來勢極猛,又大,料必一旦爆炸開來,勢将較先前更為猛烈,殊不知卻為這個猝然現身的黑袍道人,隻一下子已卷入袍袖之内。

     那枚待炸的神雷,來勢盡管極為勁猛,卻像是悶葫蘆一般地沒有了下文。

     杜鐵池驚喜之間,同時也才認出了來人敢情正是先時一度現身的“墨雲子”蓋空。

    此時此刻他猝然現身,預料着雙方必将大戰一番! “墨雲子”蓋空的忽然現身,自然使得身為地主的佟聖大感驚詫。

     隻見他面色一沉,霍地站了起來:“尊駕可是來自‘西昆侖’的蓋道兄麼!失迎,失迎……” 佟聖那張臉上,一時顯現着無比的驚怒:“這又是從哪裡說起!” “墨雲子”蓋空呵呵一笑,仍是不脫前番滑稽聲态。

     “佟老魔,咱們總有一甲子不見了吧,難得你還是老樣子不變。

    ” 說到這裡,忽然露出一副咧嘴的樣子道:“哎唷唷,這玩藝兒我可是受不了,滾熱火燙的,幹什麼一見面就送我吃個大火球,我是無福消受,還是你自作自受吧!” 嘴裡說着,右手大袖霍地向外一揮!“呼”的一聲,那赤紅火球忽悠悠由他袖子裡又滾了出來,直向佟聖眼前飛來! 佟聖冷冷一笑,正待招手迎接—— 無如“墨雲子”蓋空,這一手乃是旨在當面出他的醜,并非真的原物發還。

    眼看着這枚赤紅流焰的大火球已将滾入佟聖手上,忽然間卻又改了方向,向一旁轉了過去。

     佟聖自是沒有想到有此一手,等到發覺不妙時,卻已是其勢不及。

     眼看着那枚赤紅流焰的大火球,正好落在了風光绮麗的一座涼亭之上,緊接着,火光乍閃,發出了驚天動地的一聲霹靂! 原來這些成名的仙道之士,每喜以自身所習之“乾陽”或“至陰”之能,烹以“三味真火”,練成各類不同性能,威力不等之神雷。

     佟聖更不例外,為了顯示其功力截然不同于一般,他這神雷稱得上“别具一格”。

    由于佟聖以“陰陽”之術見長,所練神雷便具有陰陽二性不同威力,名為“乾坤一元霹靂子”,一經施展威力萬鈞。

     “墨雲子”蓋空是存心出他的醜,在原物出手時,另加了一成本身命火,是以一經爆炸,其力更是可想而知。

     就在這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裡,那片風光美好的亭舍連同附近方圓數十丈内外的花草樹木,全數炸為飛灰。

    整個地面更如同火山爆發時那般強烈地大大震動了一下,其威勢端的驚人。

     百花教主佟聖,因見來人是海内外公認最最難以招惹的“昆侖七子”之一,固然也知道今日之會,是難以善罷幹休的,但是在未曾弄清楚對方真正來意之前,總不願先行下手弄成不可收拾之局面!隻是沒有想到,對方一上來竟是這般不通人情。

     以佟聖之自負,正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登時大為發作。

     當下一聲怒吼,厲叱道:“牛鼻子欺人太甚!招打!” 随着出口的話聲,右手悠地向前一探,即由其五指之内暴伸出五道其紅如血的柱光。

     佟聖當然知道對方是不可輕侮地,是以才會在一出手之下,即施展出本身功力至菁的“劍炁” 五道血光一經他指尖射出,霍地暴漲為百千丈長短,恰似雨過天晴的當空彩虹——即以這個出手的角度,構成了一隻碩大無比的巨靈大手,直向“墨雲子”蓋空連頭帶身,一下子猛抓了下來。

     “墨雲子”蓋空嘴裡怪笑了一聲道:“好家夥!” 面對着此一魔教第一高手的淩厲攻勢,蓋空可不敢掉以輕心。

    迎合着佟聖當頭下抓的劍炁,蓋空一樣地箕開了右手五指,五道純青的光柱,一如佟聖那般模樣,掄起了一天的碧虹,從而形成了一隻幾乎與對方同樣大小的大手。

     兩隻大手霍地迎在了一塊! 站在一旁的杜鐵池,目睹着這番奇特的打鬥,不禁大為驚心。

    空中一紅一綠兩隻大手,一經交結,即形成了不可開交之勢。

     兩個人四隻眼,目不旁視地向空注視着。

     漸漸那兩隻大手,相對地都縮小了不少,卻隻是十指對扣,不時上下翻飛,一時竟然難以分出高低強弱! 百花教主佟聖一面運功與對方拼鬥,一面冷笑道:“姓蓋的,你無故上門欺人,隻當我這百花教就是這般容易進出麼,哼哼,今天我倒要看看你這自命不凡的昆侖七子,有什麼能耐再能出去?” “墨雲子”蓋空聆聽之下,哈哈一笑道:“老魔頭,難為你修行千年,居然還看不出你今日大勢已去麼。

    ” 佟聖聆聽之下,不禁微微一怔。

     就在這一霎間,遠處忽然響起了大片轟隆之聲,起先隻不過是起自正南方,旋踵間,卻已是四方齊應,緊接着電閃雷鳴,天驚地動,雖然間隔距離尚遠,卻已能體會出那番絕對不比尋常的變異。

     杜鐵池旁觀者清,更能十分清晰地看清一切。

     隻見四面八方在那陣驚天動地的震動之後,竄起了陣陣狼煙,更有無數道光華閃爍其間,當空先是浮現出大片橘紅色塊雲,繼而卻又轉換成瑰麗的七彩。

    他目睹此奇異景色,隻以為百花教發動了厲害的陣勢,殊不知實情卻斷非如此。

     百花教主佟聖忽然神色大變,即見面前光華連閃,現出了一個白衣長身少年,正是先見二十四名少年男女之一。

     隻是此刻看來他已失去了先時的從容神态,隻要從他狼藉的衣裝以及倉促的表情上即可以看出,必然發生了什麼大事。

     這名少年弟子乍見佟聖,至為張惶地道:“啟禀教主,大事不好!” 佟聖怒斥道:“不要慌張——” “是………”這名弟子強自鎮定了一下,呐呐道:“百花教四面臨敵,五極前輩各自應敵,都處于不利地位,敵人大舉上門,屠師兄也受了傷,天門陣已破………請教主定奪!” 佟聖聆聽之下,臉上蓦地罩起了一層秋霜。

    一旁的“墨雲子”蓋空一聲怪笑道:“怎麼樣,老魔頭,我沒有騙你吧!” 說話之間,想系佟聖急怒分心之故,那隻元神劍炁所幻化的大手,立時就現出了不敵,被“墨雲子”蓋空劍炁所化的綠色大手制了機先,蓦地壓了下去。

     佟聖身子大大地搖撼了一下,慌不疊定下了身子,一面視向報訊的弟子道:“傳令下去,全體迎戰,沒有我的命令,擅自離守者,殺無赦!” 白衣弟子先是怔了一下,遂即後退一步道:“遵命!”倏地化起一道白光,沖霄直起。

     無如他身子方自騰起一半,猝然間天空中爆雷似的一聲怪笑道:“下來吧,小子!” 緊接着大片紅光閃處,一個身高八尺蓬頭虬髯的黃衣大漢,陡地自天而降,非但如此,随着他落下的身勢,兩隻大手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