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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冰聆聽之下,微弱地睜開眸子,露出一線目光打量向對方,隻見他嘴唇蠕蠕顫動,一時卻不知他說些什麼!司徒猛不覺面現詫異! 另一面,密切注視的杜鐵池,卻是心旟旌搖,他心裡原來打算,隻待司徒猛再行出手,自己為救秦冰一命,說不得也隻有仗義出手了。

     就在這一霎,身邊響起了一絲微弱的聲音:“道友再不出手相救,我命休矣!” 由于杜鐵池先時已聽知其口音,這時聆聽之下,頓時知道是發自對方那垂死之人秦冰之口,不禁心頭一驚。

     蓋因為雙方隔峰而居,不談杜鐵池隐身洞内,隻憑昆侖七子所布置的層層禁制,即非外人所能窺其萬一,雖然如此,竟然未能瞞過這個秦冰,看來這個人果然是道力通玄了。

     杜鐵池原已思動,對方既然出聲向自己讨救,自是無理再心存觀望。

    一念之興,正當舉手向身邊七修劍匣下拍去…… 就在他這隻手方自舉起,未容落下的一霎,另一隻耳邊上卻響起了另一人的口音:“不可!” 随着此人的話聲之後,接着是一聲歎息:“恩人……這件閑事是管不得的。

    ” 聽聲音,即知道是發自徐雷之口。

    杜鐵池心裡一動,流目四顧,并不見徐雷蹤影,心裡不禁大為奇怪! 這一霎間,耳邊上卻再次響起了秦冰口音道:“道友不必再心存觀望,貧道其實與閣下師門淵源頗深……這話說來太長了……” 話聲方說到此,現場已有了變動! 原來司徒猛見對方秦冰嘴唇蠕動,隻以為是在向自己說話,卻又不聞聲息,先前還以為其氣息虛弱,内力不繼,繼而留神細聽,亦不明究竟,當下默運智能,細一觀望,這才發覺有異。

     司徒猛雖是外表生得兇悍粗魯,其實心細如發。

    這一細察之下,才發覺了對方敢情是在運用“千裡傳音”之秘功,向外求救。

     一驚之下,司徒猛這才發覺上當。

    當下怒吼一聲,再也顧不得心存忌諱,隻見他雙肩搖動之處,背後兩口紅衣大刀,登時化成兩道血淋淋的長虹,神龍交尾般地自背後沖天直起,風掣電馳般向秦冰身側飛到! 秦冰如今端賴一件“碧鱗披”護身,碧鱗披雖系玄門至寶,秦冰已無能施展,隻憑其本身最低功能,如何擋得住司徒猛本命神刀的全力一擊! 當下血光到處,立時将罩于秦冰體外的綠色帳光,分開一縫。

     秦冰目睹及此。

    隻吓得面無人色。

     說時遲,那時快! 杜鐵池思度着此一刻情勢,自是萬難再保持沉默了,心念動處,不及手拍劍身,那口早已與他心靈相通的仙家至寶“七修劍”先自化成了一道閃電似的白光,就空一轉已掠向對峰。

     銀光過處,空中傳出了陣陣金鐵交鳴聲,已與對方那雙本命相催的“化血神刀”卷在了一處。

     杜鐵池仙劍出手,也就不再退縮猶豫,身形微晃,施展“小六合移形”仙法,人影閃得一閃,已立于對峰石林之間。

     眼前情勢,自杜鐵池催劍現身之後,已有所改變。

     司徒猛一雙化血神刀,雖然威力無匹,無如杜鐵池那口七修仙劍更是仙道降魔利器。

     雙方一經交接之下,化血刀頓現不支之勢,雖是以二敵一,勉強尚能穩住陣勢,隻是若以持久而觀,隻怕無能為力,形勢不妙。

     司徒猛原已穩操勝算,眼看着即将制勝。

    他本意待雙刀破得對方的護身寶光,先去其一臂,如此迫令對方交出二寶來,料必可以從心所願了。

    哪裡知道竟然會在此緊要關頭,殺出了一個程咬金來。

     先是杜鐵池七修劍所化的那道寶光,已令他大吃一驚。

    司徒猛到底出道多年,見多識廣,雖然未必一上來就認得出對方仙劍,為當年七修真人鎮山之寶,但是僅僅從旁觀察,亦知道事屬前古金仙之降魔利器,自己所煉之兩口“化血刀”雖非邪魔外道,到底亦非正統法器,隻怕不敵。

     就在他一念未完,即見眼前已現出杜鐵池的身形,乍看之下,隻覺得對方全身上下仙風道骨,簡直乃一全真之士。

     這一驚,更不禁令他機伶伶打了一個冷戰,心中暗道不好!由于杜鐵池是由對峰現身而出,是以司徒猛下意識地也就把他當成七子之一——果真對方七人出面支持秦冰,對付自己,那可就大為不妙,其實又何需對方七人同時出面,隻要現身一個,自己也萬非其敵。

     這麼一想,先時的一腔傲氣,頓時打消了個幹淨。

     就在他心裡思索的當兒,當空“化血刀”所幻成的一雙長虹,已被杜鐵池劍光緊緊纏住。

     司徒猛乍見之下,大吃一驚! 當下嘴裡念動真言,一面頻頻向着當空連連指動,一雙化血刀,頓時平添了幾許威力。

     無奈那口七修劍所化劍光,有如蟠龍,司徒猛雙刀被它盤住,一時哪裡掙脫得開。

     司徒猛隻得一面加緊運施,一面分神怒視向對方,冷笑道:“你我素不相識,怎地上來就下殺手?這位道友,你報上名來!” 杜鐵池雖然前世功力未能完全恢複,惟連番事故之後,己算得上久經戰陣,大風大浪也都闖過了,自不把眼前這個人物看在眼裡! 聆聽之下,也學着對方樣兒,冷笑一聲道:“你這道人好大的膽,這裡是什麼地方,豈能容得你來此撒野?還不撤回你的雙刀,即刻離開,果真驚動了七位前輩,隻怕你就走不脫了!” 司徒猛先見對方仙風道骨,全身上下道氣十足,分明金仙人物,隻當他必是昆侖七子之一,因不便上來便直言相稱,以執後輩之禮,這時聽對方這麼一說,才知道并非是昆侖七子之一,不由寬心大放。

    話雖如此,觀諸對方之出手現身,畢竟不敢輕視。

     當下将一雙化血刀分向兩翼,脫開對方束縛,一面卻暗運神功,将本身所煉之“玄牝” 功力集中後腦,以備必要時施展。

     由于杜鐵池上來聲勢所驚,司徒猛确實不敢妄動,等個一刻,卻見對方隻是運施着當空一口仙劍,似無别策。

     司徒猛哪裡知道對方心存忠厚,隻以為杜鐵池技不過此,也許隻是空有一副好根骨,隻有一口仙劍而已,說不定還是經過此處,一時仗義出手,打抱不平,果真如此,自己倒莫要上他的當了。

     這麼一想,司徒猛頓時更見輕松,一面加緊運功,一面冷森森地道:“這麼看來,足下并非是昆侖門下了!昆侖七位道兄,得道多年,未必有心來管這個閑事,再說這是本門一件私事,此事一了,我自會上門專向七子問安緻歉,又何勞足下多事。

    哼哼!我倒要向你讨個公道了!” 杜鐵池雖見空中七修劍已占上風,惟對方一雙“化血刀”千奇百幻,實在功力不弱。

     他本想吓退對方,就此完事,免得又結下了一門仇怨,無如這個司徒猛盡自喋喋不休,看來并無退卻之意,不禁有些火起。

     另一面,秦冰自見杜鐵池現身之後,知道是來了救兵,他原已真氣渙散,幾至不起。

    此刻雖然知道杜鐵池有恩于己,無奈卻連一句感激的話也說不出口,隻是靜靜躺在白玉石榻之上,運功調息,身上那領碧鱗披鳳,閃閃欲掩,象征着他身軀實在微弱已極,随時皆像要一命嗚呼的樣子。

     杜鐵池見狀更不欲再與司徒猛噜蘇,當下運思着七修劍訣,一連在空中指了兩指。

    登時,隻見那口七修劍倏地暴漲數十丈,神龍擺尾地在空中一個折騰,圍着那一雙“化血刀” 所幻化的赤色光華隻是一絞! 空中頓時傳出了一陣金鐵交鳴之聲,眼看着兩口神刀之一,齊腰而折,當空像是落下了一天紅雨似的——那口化血神刀,已斷為兩截,化為兩截頑鐵,叮當!墜落下來。

    司徒猛見狀大吃一驚,一面招動左手,将剩下的一口化血刀收回,慌不疊地在後頭上拍了一大掌,接着一揚,其玄牝功力所幻化的一隻大手,直向着杜鐵池身上抓去。

     同時之間,自其背後匹練似地閃出了一彎紫光,現出了一隻張牙舞爪的紫蛟來。

     這頭紫色看似蛟龍的物什好不厲害,一經現身,即由其雙目口鼻之間,噴出了大片紫色光焰,一下子即敵住了七修劍所化的劍光。

     雙方一經接觸,立刻戰作一團,一時糾纏得難解難分。

    杜鐵池沒有料到對方法寶如此之多,即以空中這頭紫色惡蛟而論,即不知是什麼寶物所化,這等威猛。

     眼前情勢,顯然緊急萬分! 不容杜鐵池深思,那隻對方玄牝功力所幻化的綠色大手,已在一片綠色霧光裡,夾聚着一片風雷之聲,直向着杜鐵池頭上抓來。

     雙方尚還隔着甚遠,杜鐵池已自覺出冷氣襲人。

    這才知道對方這人敢情不是好相與。

     說時遲,那時快! 就在這隻綠色大手,眼看着已經罩向其身的俄頃之間,杜鐵池心裡不過略思懷中寶鏡— —道藍光,已從他胸前湧出! 原來杜鐵池的那口“破月仙鏡”一直就配在前胸,前古仙家至寶,畢竟不同于一般! 這道青藍光華,一經射出,立刻将對方玄牝功力所化的那隻大手沖出數十丈外。

    遂即見這道藍光倏地散開一片,形成碧海似的大片濤浪,直向着司徒猛站立的山峰上推壓過去。

     須知杜鐵池如今功力泰半恢複,故此一切出手自是較之往昔大有不同。

     這面“破月仙鏡”乃前古仙人破月神君鎮山之寶,功力何等厲害,眼前所出的藍色光濤,正好顯出其上“水火風雷”中之“水”。

     是以大片波光之下,看起來簡直像有“倒海”之勢,化碧海汪洋于天空之上,這等威勢,該是何等壯觀。

     無怪乎眼前的司徒猛亦瞳然色變! 眼前情勢,間不容發。

    司徒猛萬萬料不到竟然會有此一着。

    說來總該是有此一劫。

     怪在杜鐵池到底經曆不深,一來不知這面仙鏡功力已十成發揮,再者亦未曾臨時阻止,或減其弱勢,兩相輔合,乃自促成了眼前大禍一樁。

     眼看着一天碧濤藍海過處,司徒猛玄牝功力所化之大手固然為之淹沒,司徒猛本人也似不見了蹤影!空中兀自剩下那道形若紫色蛟龍的光華,與杜鐵池七修劍光纏在一團。

     杜鐵池心中一怔,正自奇怪,對方不知掩藏何處。

     忽聽得,‘嘩啦”水響之聲,即見綠色光華裡,司徒猛沖波而起,狀至焦迫。

     杜鐵池哪知道鏡上光華,因系五行中之“水”,正是司徒猛大忌之物,經不住在全力發作之下,司徒猛猝然不防,以至元氣大傷,全身俱被卷入萬頃波光之中,身方入内,才知道怒濤之中,另有一股極具吸力的電磁氣息,一經着人,隻覺得心旌蕩搖,魂魄都将要離體而出。

     司徒猛得道數百年,什麼厲害人物沒有見過?獨獨眼前這番陣仗,卻是前所未料,知道厲害,當下一面以玄牝功力護住通體上下,加速運功,拼着氣血大損,用“炸血”之功,沖出一條路,蓦地脫困而出。

     偏偏杜鐵池不識究竟,見狀暗吃一驚,隻當是困他不住,情急之下,右手揮出,卻将破月三寶中另一枚“兩刹神珠”發出,一蓬淡紅色霧光升起空中。

    緊接霹靂一聲雷霆大震,眼看着一紅一紫,兩團旋光迎着司徒猛乍起的身勢絞了上去! 耳聽得司徒猛一聲慘叫,整個身子已化為肉泥。

     紅光血雨之中,隻見司徒猛碎爛的軀殼之中,蓦地騰飛出一點星星之火。

    那團星星之火,其實正是司徒猛修道近千年的一團本命神光,神光之中,包藏着狀如司徒猛一般無二的一個尺許小人,正是司徒猛元陽真胎。

     杜鐵池乍見對方慘死,心方不忍,無如“破月三寶”古仙人降魔利器,一經出手,設非施展之人臨時制止,萬不會再行于休。

     眼前司徒猛元神在其本命神光掩護之下,方待脫離,已被兩刹神珠所化之紅紫光華自後追上了。

    眼看着兩者即将接觸,司徒猛元神頓時會湮滅。

     值此千鈞一瞬,耳聽得一聲斷呼道:“施不得!” 一道白光猝然升起,化成一片光牆,猝然間飛向司徒猛元神與兩刹珠光之間,其勢不過掩了一下後者的來勢,卻留出了一個空隙。

     把握住此一刹的良機,即見那一點命光元神,倏地化為一溜火光,疾如電光石火,倏地消失的無影無蹤。

     眼前這一切,進展得出奇得快! 杜鐵池其實目睹對方“兵解”的一刹,已頗感後悔,再聽得那聲呼叫,更是不容怠慢,急切間心念收寶口訣,手擡之處,已把空中那顆兩刹神珠收回。

     杜鐵池同時手扪鏡面,空中萬頃波光海水,頓時如同長鲸吸水般被吸了回來,由巨而細,瞬即無蹤。

     先時,随着司徒猛元神遁處,那口由其本人先前所放出的化血神刀,亦緊随其後,化為一道血光,迤逦着電馳而逃。

     容得杜鐵池收下空中七修仙劍之後,當空隻剩下發自對方不知何物所幻化成的一頭紫色惡蛟,在一片紫色光華裡,不時前撲後翦,咆哮當空,有如凍蛹之蠅,不得其門而出。

     杜鐵池心一驚,隻得第二次放出仙劍,化為一道長虹,将它團團圍住,不令它四下亂闖。

     那條紫色蛟龍,自失主之後,原已是威力大減,毫無克敵之意,此刻被杜鐵池劍光圍住,益加顯出乖順模樣,隻是在劍光所形成的光圈裡不停飛舞,已是威勢盡失。

     杜鐵池此時心情甚是紊亂。

    司徒猛元神既已消失,他遂即注視現場之秦冰。

     隻見他已自玉石榻上坐起,面色雖是顫弱如前,較諸先前已略有好轉。

     方才那聲呼喝,顯然發自其口! 杜鐵池乃自縱身面前,向着他抱拳道:“道兄現在可好?” 玉榻上的秦冰先是苦笑了一下,遂即向着杜鐵池頻頻地點頭道:“道友解救之恩,我将永世不會忘……” 一面說擡頭向着天上看了一眼,又道:“空中二寶乃是當年赤碧門降魔七寶之二,道兄請先收回仙劍,容貧道代為收下才好說話。

    ” 杜鐵池這才注意到,空中除了那個紫色蛟狀物體之外,另有先時發自司徒猛身上的那面黑色巨網,自司徒猛身遭兵解,元神消失之後,頓失主宰,隻是丈許方圓一片,飄浮在空中,四下遊動不已。

     杜鐵池依其指點,當下遂即将劍光收回。

     卻見榻上秦冰在杜鐵池收回劍光的一刹,雙手一搓一揚,在空中接連擡了兩擡,已自把空中二寶收回。

     那面玄天網,杜鐵池是見過的,倒是後來的那紫色蛟獸卻不知是何物體,秦冰收在手上之後,才見知是一根長有三尺左右,通體泛出紫色光華的蛟頭玉杖。

     秦冰将一網一杖放在榻上。

    這才向杜慘笑道:“如非道友搭救,今天我定難逃殺身之禍,此處不是談話之地,如道友不見棄,可否暫時移玉蝸居一談?” 杜鐵池一怔道:“這——前輩居住之處距離遠嗎。

    ” 秦冰微曬道:“近得很。

    ” 邊說,單手微舉,一片霞光閃處,連同杜鐵池一并托起,遂即直向眼前那片石林中落去。

     杜鐵池隻覺得眼前一黑複明,再看此身來至一間四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