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回 導後進望重郭林宗 易中宮幽死鄧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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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封,至此并降為鄉侯,這就是五侯的結局。

    隻有左悺自盡,餘皆令終,不可謂非幸遇。

    皇後鄧氏,專一寵一後一庭,母族均叨恩一寵一,兄子康已早封淮一陽一侯,康弟統複襲後母封邑,得為昆一陽一侯,鄧後母宣,曾封昆一陽一君,至是,宣殁,故令統襲封。

    統從兄會,卻襲後父香封爵,得為安一陽一侯,統弟秉,又受封淯一陽一侯,就是後叔父鄧萬世,嘗拜官河南尹,與桓帝并坐博弈,一寵一幸無比。

    約莫有六七年,鄧後色已濅衰,桓帝又别選麗姝,充入後宮,先後不下五六千人,就中總有幾個容貌超群,賽過鄧後,桓帝得新忘舊,自然把鄧後冷淡下來;鄧後不免懷忿,時有怨言,又因桓帝所一寵一,莫如郭貴人,因與她積成仇隙,互搬是非。

    郭貴人甫承一寵一眷,一言一語,皆足移情,桓帝素來昏庸,怎能不為所盅敝?那郭貴人樂得媒孽,遂把那鄧後行止,随時谮毀,說得她如何驕恣,如何妒忌,惹動桓帝怒意,于延熹八年正月,廢去皇後鄧氏,攆往暴室,活活幽死。

    河南尹鄧萬世,及安一陽一侯鄧會,并連坐下獄,相繼瘐死;鄧統等亦逮系暴室,褫奪官爵,黜歸本郡,财産俱沒入縣官,鄧氏複敗。

    前度遼将軍李膺,再起為河南尹,适值宛陵大姓羊元群,自北海郡罷官歸來,贓罪狼藉,膺表陳元群罪狀,欲加懲治;哪知元群行賂宦官,反說膺挾嫌中傷,竟将膺罷官系獄,輸作左校。

    前車騎将軍馮绲,複入為将作大匠,遷官廷尉,案驗山一陽一太守單遷,因他情罪從重,笞死杖下;遷為故車騎将軍單超親弟,中官與有關系,遂飛章構成绲罪,亦與李膺同為刑徒。

    中常侍蘇康管霸,霸占良田美産,州郡不敢诘,大司農劉祐,移書州郡,将二Yan占有産業,悉數沒收。

    二Yan當然泣訴桓帝,桓帝大怒,亦将劉祐下獄論罪,輸作左校。

    太尉楊秉,正欲為三人訟冤,不意老病侵尋,竟緻不起。

    秉中年喪妻,不複續娶,居官以清白見稱,綽有父風,嘗自謂我有三不惑,酒、色與财,及病殁時,年已七十有四。

    桓帝賜茔陪陵,特進陳蕃為太尉,蕃奉诏固辭道:“不愆不忘,率由舊章,臣不如太常胡廣;齊七政,訓五典,臣不如議郎王暢;聰明亮達,文武兼資,臣不如弛刑徒李膺;願陛下就三人中,簡賢授職,臣卻不敢濫廁崇階!”桓帝優诏不許,蕃乃受命就任,入朝白事,屢言李膺馮绲劉祐三人冤屈,應即日赦宥,賜還原職,桓帝置諸不答;蕃複跪請再三,反複陳詞,備極懇切,仍未見桓帝允許,乃流涕起去。

    司隸校尉應奉,見蕃屢請不準,獨上疏申訟道: 昔秦人觀寶于楚,昭奚恤莅以群賢,梁惠王玮其照乘之珠,齊威王答以四臣;夫忠賢武将,國之心膂。

    竊見左校弛刑徒前廷尉馮绲,大司農劉祐,河南尹李膺等,執法不撓,誅舉邪臣肆之以法,衆庶稱宜;昔季孫行父親逆君命,逐出莒仆,于舜之功二十有一,今膺等投身強禦,畢力至罪,陛下既不聽察,而猥受谮訴,遂令忠臣同愆元惡,自春迄冬,不蒙降恕,遐迩觀聽,為之歎息。

    夫立政之要,記功忘失,是以景帝舍安國于徒中,景帝時,韓安國為梁大夫坐法抵罪,後複起為梁内史。

    宣帝征張敞于亡命。

    敞為京兆尹,殺人亡命,會冀州亂,複征為刺史。

    前绲讨蠻荊,均吉甫之功;周尹吉甫征服猃狁。

    祜數讀若朔。

    臨督司,有不吐茹之節;膺威著幽并,遺一愛一度遼;今三陲蠢動,王旅未振,易稱雷雨作解,君子以赦過宥罪,乞原膺等,以備不虞,是臣等所無任翹望者也。

     經此一疏,卻蒙桓帝聽從,便将三人赦罪。

    陳蕃屢言不聽,應奉一疏即行,為蕃計已可引身退去。

    已而桓帝拟立繼後,意在采女田聖,聖家世微賤,獨生得妖娆豔冶,姿态絕倫,桓帝得了此女,又将郭貴人撇諸腦後,日夕與田聖同處,相猥相倚,如漆投膠;因此欲将聖冊立為後。

    司隸應奉,伏阙固诤,力言田氏單微,不足為天下母。

    太尉陳蕃,亦申言後宜慎選,不如冊立窦貴人,卻是世家舊戚,足配聖躬。

    桓帝無可如何,乃立窦貴人為繼後。

    後為窦融玄孫窦武女兒,即章帝後從祖弟的孫女,入宮未幾,得為貴人,既已正位中宮;父武得進任城門校尉,受封槐裡侯。

    惟窦後姿色,不及田聖,桓帝因公論難違,勉強冊立,所以禦見甚稀,有名無實;那桓帝的一愛一情,仍然專屬田聖一人。

    小子有詩歎道: 溺情無過绮羅叢,欲海沉迷太不聰; 二十年來昏濁甚,徒教婦寺亂深宮!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續叙。

     隐不違親,貞不絕俗,乃郭林宗一生确評。

    林宗生遭衰世,已知大局之不可複支,惟悲天憫人之衷,始終未恝,不得已栽培後進,使之成材,為斯文留一線之光;孔孟之轍環天下,教授生徒,猶是志耳。

    彼陳蕃李膺諸人,知進而不知退,毋乃昧機。

    且于鄧後之廢死,蕃正在朝輔政,不聞出言谏诤,延至繼立中宮,方謂田氏微賤,不如選立窦貴人,夫鄧後何罪?不過為兒女私嫌,竟遭幽死;窦後何德?乃請立為後;厥後北寺之冤,已隐伏于後位之廢立時矣。

    徐孺子嘗誡郭林宗,而于下榻之陳蕃,反未聞預為規谏,抑獨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