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回 元舅召兵洩謀被害 權閹伏罪奉駕言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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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拔劍出鞘,信手亂揮,劈倒了幾個Yan奴;獨張讓段珪,陪立少帝左右,急切無從下手,因用劍鋒指示,勒令自一殺;讓與珪無力抗拒,沒奈何向帝下跪,叩首泣辭道:“臣等死了,願陛下自一愛一!”語罷起身,見前面便是津涯,因急走數步,一躍入水,随波漂去。

    這真叫做濁流了。

     貢見讓珪等皆死,乃與盧植扶住少帝兄弟,覓路趨歸。

    少帝與陳留王向在宮中撫養,年齡尚稚,從未走過夜路,并且滿地荊棘,七高八低,天色又黑暗得很,雖是有人扶着,尚覺得步步為難;幸有流螢三五成群,透出微光,飛到身旁好似前來導引,因此尚見路影,踯躅南行。

    約走數裡,路旁始有民家,門外置有闆車,下有輪軸,闵貢瞧着,便令随卒取車過來,也無暇敲門問主,就請少帝兄弟,并坐車上,由步卒在後推輪,慢慢兒行到雒驿,聽得驿中柝聲,已轉五更,天空中霧露迷蒙,少帝等又皆困倦,料難再行,才就驿舍中留宿。

    俄頃便已天明,盧植先起,面白少帝,願赴召公卿,來此迎駕,少帝當然依議,植即辭去。

    闵貢以驿舍不便久留,也即動身,驿舍中隻有兩馬,一馬請少帝獨坐,貢與陳留王共坐一馬,出舍南馳;方有朝中公卿,陸續趨到,扈駕同趨。

    經過北邙山下,忽見旌旗蔽日,塵土沖天,有一大隊人馬到來,截住途中,百官統皆失色,少帝辯更覺驚慌,吓得涕淚交流,不知所措。

    驚弓之鳥。

    嗣見旌旗開處,突出一員大将,眉粗眼大,腰壯體肥,穿着滿身甲胄,徑至駕前,群臣驚顧,并非别人,乃是前将軍董卓,稍稍放心。

    慢着。

    卓本在夕一陽一亭候命,經袁紹僞書敦促,因引兵再進,至顯一陽一苑,望見都中火起,料有急變,便夤夜趱程,馳抵都城西偏,天已破曉,探悉公卿前去迎駕,因亦移兵北向,往迓少帝;可巧在北邙山前相遇,就躍馬進谒。

    陳留王見帝有懼色,傳诏止卓,當由侍臣向前,高聲語卓道:“有诏止兵!”卓張目道:“諸公為國大臣,不能匡正王室,至使乘輿搖蕩,卓前來迎駕,并非造反,為什麼反要禁阻呢?”侍臣無語可駁,乃引卓谒帝。

    帝驚魂未定,好似口吃一般,不能詳言,還是陳留王從容代達,撫一慰以外,并略述禍亂原因,自始至終,無一失言。

    小時了了,大未必佳。

    卓暗暗稱奇,隐思廢立,面上尚不露聲色,即請禦駕還宮。

    先是京師有童謠雲:“侯非侯,王非王,千乘萬騎上北邙。

    ”至是果驗。

    及少帝還宮後,即日頒诏,大赦天下,改光熹年号為昭甯,隻傳國玺已經失去,查無下落。

    漢已垂危,還要甚麼傳國玺? 騎都尉鮑信,前奉何進差遣,從泰山募兵還都;既見時局大變,就往白袁紹道:“董卓擁兵入都,必有異志,今不早圖,必為所制,可乘他新至疲勞,乘隙捕誅,除去此獠,國家方有甯日呢!”紹憚卓多兵,且因國家新定,未敢遽發,免不得語下沈吟,信長歎數聲,拱手告退,仍引還所招新兵,棄官歸裡。

    小子有詩詠鮑信道: 良謀不用便還鄉,智士見機幸免殃; 若使後來常匿采,沙場未必緻身亡。

     鮑信戰死兖州,事見後文。

     袁紹不敢誅卓,卓遂肆行無忌,欲逞異圖。

    究竟卓如何橫行,待至下回再表。

     何進之謀誅宦官,反為所害,其事與窦武相同,而情迹少異。

    武之失,在于輕視宦官;進之失,則又在重視宦官。

    輕視宦官,故有臨事出閤之疏,為人所制而不之覺;重視宦官,故有馳檄召兵之誤,被人暗算而不之防,要之皆才略不足,優柔寡斷之所緻耳。

    且與武同謀者為陳蕃。

    蕃以文臣而緻敗,敗在迂拘;與進同謀者為袁紹,紹以武臣而緻敗,敗在粗豪。

    然蕃死而紹不死,卒得殲滅Yan豎二千人,此由若輩惡貫已盈,必盡殲乃可以彰天罰,天始假手紹等,使之屠戮,非真視蕃為少優也。

    況引狼入室,紹實主謀,鮑信進誅卓之方,猶不失為中計,而紹又不能信從;紹非特害進,并且覆漢,其罪亦彌甚矣!若太後少帝及陳留王,被劫宦官,幾瀕于死,婦人小子,知識愚蒙,任人播弄,尚不足怪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