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回 驅蠹賊失計反遭殃 感蛇妖進言終忤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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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當即請旨譴責;奂與猛自囚廷尉,數日始得釋出,尚令罰俸三月,聊示薄懲。

    郎中謝弼,蒿目時艱,滿懷憤懑,特上書奏谏道: 臣聞和氣應于有德,祆異生乎失政。

    上天告譴,則王者思其愆;政道或虧,則一奸一臣當其罰。

    夫蛇者一陰一氣所生;鱗者甲兵之符也。

    《鴻範傳》曰:“厥極弱時,則有蛇龍之孽。

    ”又熒惑守亢,熒惑與亢,皆星名。

    徘徊不去,在有近臣謀亂,發于左右;不知陛下所與從容帷幄之内,親信者為誰,宜急放黜,以消天戒。

    臣又聞惟虺惟蛇,女子之祥;伏惟皇太後定策宮闱,援立聖明。

    《書》雲:“父子兄弟,罪不相及。

    ” 窦氏之誅,豈宜咎延太後,幽隔空宮?愁感天心,如有霧露之疾,陛下當有何面目以見天下?昔周襄王不能敬事其母,夷狄遂緻交侵,孝和皇帝不絕窦氏之恩,前世以為美談。

    禮為人後者為之子,今以桓帝為父,豈得不以太後為母哉?《援神契》曰:《援神契》緯書名。

    “天子行孝,四夷和平。

    ” 方今邊境日蹙,兵革蜂起,自非孝道,何以繼之?願陛下仰慕有虞蒸蒸之化,俯思凱風慰母一之念!臣又聞爵賞之設,必酬庸勳,開國承家,小人勿用;今功臣久疏,未蒙爵秩,阿母一寵一私,乃享大封;大風雨雹,亦由于茲。

    又故太傅陳蕃,輔相陛下,勤身王室,夙夜匪懈,而見陷群邪,一旦誅滅,其為酷濫,駭動天下,門生故吏,并罹徙锢;蕃身已往,人百何贖,宜還其家屬,解除禁锢。

    夫台宰重器,國命所系,今之四公,惟劉一寵一斷斷守善,餘皆素餐緻寇之人,必有折足複餗之兇,《易》曰:“鼎折足,複公餗。

    ”餗,鼎實也。

    折足複餗,喻不勝任。

    可因災異,并加罷黜!亟征故司空王暢,司隸李膺,并居政事,庶災變可消,國祚惟永。

    臣山薮頑暗,未達國典,伏見陛下因變求言,明诏令公卿以下,無有所隐; 用敢不避忌諱,冒死渎陳,惟陛下裁察。

     這書呈入,Yan一黨一大嘩,即欲将弼加罪;但因靈帝為了邪妖天變,下诏求言,若遽至收弼,不免與前诏相背,乃隻說他一黨一同罪人,不宜在位,出谪為廣陵府丞;弼不願就職,辭官回家,Yan宦尚未肯幹休,查得弼家居東郡,特簡曹節從子紹為東郡太守,前往監束。

    紹即誣構弼罪,将他拘系,幾次訊鞫,硬要他供認罪伏;弼明明無辜,怎肯自誣?終落得刑杖交加,枉死獄中。

    暗無天日。

    故太尉楊秉子賜,方進為光祿勳,靈帝常令他侍講殿中,問及蛇妖征驗,賜博通經術,因即據經奏對道: 臣聞和氣緻祥,乖氣緻戾;休征則五福應,咎征則六極至。

    夫善不妄來,災不空發;王者心有所維,意有所想,雖未形顔色,而五星為之推移,一陰一陽一為其變度。

    以此而觀,天之與人,豈不符哉?《尚書》曰:“天齊乎人,假我一日。

    ”我,指君主言,此為《尚書》中語。

    是其明征也。

    夫皇極不建,則有蛇龍之孽,《詩》雲:“惟虺惟蛇,女子之祥。

    ”故春秋兩蛇鬥于鄭門,昭公殆以女敗;昭公之立,由于祭仲女之洩謀,逐去厲公,故得入立,至蛇鬥見兆,昭公遇弑,故雲以女敗。

    康王一朝晏起,關雎見機而作。

    佩玉晏鳴,關雎歎之。

    事見《魯詩》,今已佚亡。

    夫女谒行則讒夫昌,讒夫昌則苞苴通,故殷湯以此自戒,終濟亢旱之災。

    商初七年大旱,湯祈天自責,卒得大雨。

    惟陛下思乾剛之道,别内外之宜,崇帝乙之制,受元吉之祉,見“易泰卦”。

    抑皇甫之權,割豔妻之一愛一,見《詩小雅》。

    則蛇變可消,祯祥立應。

    殷戊宋景,其事甚明,殷王太戊時,桑谷拱生于朝,太戊修德,而桑谷死;宋景公時,熒惑守心,景公修德,而星退舍,并見《史記》。

    幸垂察焉。

     看賜奏對,也是隐斥權一奸一;不過語從含混,未嘗指明Yan一黨一,但就婦女上立說。

    此時靈帝尚未立後,隻有一乳一母趙娆,一介女流,未能周知外情,因此賜尚得無恙;惟所請各條,終歸無效,徒付諸紙上空談罷了。

    小子有詩歎道: 衰朝誰複重忠賢,主暗臣邪總不悛! 盡有良言無一用,何如劉勝作寒蟬? 内政雖亂,外事還幸順手,當由邊疆傳入捷報,乃是東西羌一律讨平。

    欲知功出何人,待至下回再表。

     窦武之死,其失在玩;陳蕃之死,其失在愚。

    彼曹節王甫等,蟠踞宮廷,根深蒂固。

    太後嗣主,俱在若輩掌握之中;即使謀出萬全,尚恐投鼠忌器,奈何事已發作,尚出輕心耶?武之誤事不一端,而莫甚于出宮歸府,不先加防;蕃與武密謀已久,仍不能為萬全之計,至聞變以後,徒率官屬諸生,持刃入承明門,豈寥寥八十餘人,遂足誅鋤Yan一黨一乎?誅Yan不足,送死有餘,何其愚也?然則二族之橫被誅夷,迹固可憫,而實由自取。

    劉瑜尹勳以下,更不足譏焉,張奂為北州豪傑,甘作Yan一黨一爪牙,罪無可恕;至妖異疊見,乃請改葬蕃武,朝谒太後,欲蓋已往之愆,甯可得耶?謝弼官卑秩微,犯顔敢谏,雖曰徒死,不失為忠,是又不得以張奂例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