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回 進李固對策膺首選 舉祝良解甲定群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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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賊,盤結不散,武陵南郡,蠻夷未輯,長沙桂一陽一,數被征發,如複擾亂,必更生患,其不可一也。

    又兖豫之人,猝被征發,遠赴萬裡,無有還期,诏書迫促,必緻叛亡,其不可二也。

    南州水土溫暑,加有瘴氣,緻死亡者,十必四五,其不可三也。

    遠涉萬裡,士卒疲勞,及至嶺南,不堪複鬥,其不可四也。

    軍行日三十裡,而兖豫去日南九千餘裡,三百日乃到,計人粟五升,用米六十萬斛,不計将吏驢馬之食,但負甲自緻,費便若此,其不可五也。

    軍之所在,死亡必衆,不足禦敵,當複更發,其不可六也。

    九真日南,相去千裡,發其吏民,猶且不堪,何況苦四州之卒,以赴萬裡之艱哉,其不可七也。

    前中郎将尹就,讨益州叛羌,益州諺曰:“虜來尚可,尹來殺我。

    ”後就征還,以兵付刺史張喬;喬因其将吏,旬月之間,破殄寇虜。

    此發将無益之效,州郡可任之驗也。

    宜更選有勇略仁惠任将帥者,以為刺史太守,悉使共住交阯。

    今日南兵單無谷,守既不足,戰又不能,可一切徙其吏民,北依交阯,還募蠻夷,使自相攻,轉輸金帛以為其資;有能反間緻頭首者,許以封侯裂土之賞。

    前并州刺史祝良,一性一多勇決;又南一陽一張喬,前在益州,有破虜之功,皆可任用。

    昔太宗加魏尚為雲中守,哀帝即拜龔舍為泰山太守,今宜師其遺意,拜良等便道之官,則不待勞師,自可收效,而蠻疆之綏輯不難矣。

     這議一創,公卿等卻多以為然,不複堅持成見。

    于是拜祝良為九真太守,張喬為交阯刺史,即日就道,同赴嶺南。

    喬至交阯,開示恩信,解散脅從,叛衆或降或歸,不複生亂。

    良到九真,單車入蠻一穴一中,曉谕禍福,示以至誠,蠻衆亦俯首帖耳,願遵約束,投降至數萬人,俱為良築造府舍,仍複前觀,嶺外複平。

    朝廷未接捷音,尚使公卿等各舉猛士,選為将帥。

    尚書令左雄,時已調任司隸校尉,獨将前冀州刺史馮直,保舉上去。

    偏尚書周舉,謂馮直嘗坐贓免官,如何得列入薦牍?因此劾雄所舉非人,免不得有阿私情弊。

    雄以周舉得為尚書,也由自己推薦,此次恩将仇報,太覺不情,當下往诘周舉道:“我素重君才,故敢進言,誰知反害及自身!”舉慨然答道:“昔趙宣子任韓厥為司馬,厥反戮宣子仆,宣子語諸大夫道:‘可以賀我!’今君不以舉為不才,謬升諸朝,舉不敢向君阿谀,緻贻君羞。

    不料君意與古人不同,舉始自知得罪了!”雄聽了舉言,忙改容稱謝道:“吾過,吾過!幸勿介意!”遂拱手别歸。

    時人稱舉為善規,雄為善改,統是當時賢士,名不虛傳。

    還有一班竊權攬勢的宦官,乘機舉用私人,競賣恩勢。

    獨大長秋良賀,清儉退厚,一無所舉,順帝暗暗詫異,召問原因,賀直答道:“臣生自草莽,長居宮禁,天下人才,臣未知悉,又與士類素乏交遊,怎敢濫舉?昔衛鞅因景監介紹,得見秦王,智士已料他不終,若使臣妄舉數人,恐士人不以為榮,反且因此見辱了!”順帝聞言,也為歎息不置。

    但内侍如賀,實是不可多得。

    此外多招權納賄,往往釀成禍階,永和四年元月,中常侍張逵,竟矯诏捕人,險些兒構興大獄,連累無辜。

    小子有詩歎道: 刑餘腐豎總難容,蟠踞宮廷定兆兇; 亦有馴良堪任使,古今能有幾人逢? 欲知張逵矯诏情事,容至下回分解。

     順帝亦中智之君,觀其召試群儒,能舉李固為首選,退一乳一母,責Yan人,宮禁肅然,其與乃父之庸暗不君,似不可同日語矣。

    然一時之明察,終不敵群小之欺蒙,雖有直臣,挽回無幾。

    意者其尚有遺傳一性一之留存,明于初而昧于終欤?梁商以謙退稱,亦卒蹈優柔之失,有子如冀,不能教以義方,遑問他事。

    李固諷商之言,尚未能直揭其弊,而商且不用,時人稱商為順帝賢輔,其然豈其然乎?及固薦引祝良張喬之撫蠻,而四府均贊成固議,卒得成功。

    度其時商為首弼,且握兵權,必有為之主宰其間者,況固為從事中郎,亦由商所辟召?蓋亦一鄧之流亞而已。

    語有之:“善善從長,惡惡從短,”則商固非無一長之足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