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抗朝命甘降公孫述 重士節親訪嚴子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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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王元奉着隗嚣命令,出據隴坻,阻遏漢軍。

    漢軍尚未知确音,貿然前往,途次遇着來歙,也不過說是隗嚣拒命,未及王元出兵情形。

    耿弇蓋延諸将,以為隴坻一帶,尚無阻礙,待至來歙别歸,即匆匆趕路,期在速進。

    哪知王元已安排妥當,靜待漢軍。

    漢軍行近隴坻,見前途塞住木石,已覺驚心,但尚未遇兵将,還想進去。

    當下将木石搬徙,徐徐引入,好容易開通一路,走了一程,又是七丫八杈,橫截道路;再辟再走,費去了許多氣力,還是不能盡通。

    并且羊腸峻阪,逐步崎岖,害得軍不成伍,馬不成群。

    蓦聞隴上鼓角齊鳴,一彪軍從高趨下,持着長一槍一大戟,奔向漢軍。

    漢軍已人困馬倦,如何抵敵?沒奈何倒退下去。

    那敵勢很是兇悍,再加領兵主将,就是隗嚣部下主戰的王元,銳氣方張,迫人險地,滿望一鼓蕩平漢軍,怎肯輕輕放過?漢軍叫苦連天,慌忙退走,已是不及,前隊多被殺死,後隊自相蹴踏,又傷斃了許多。

    耿弇蓋延,雖都是能征慣戰,怎奈勢不相敵,無法可施,也隻好引兵出險,且戰且行。

    何故輕進?王元緊追不舍,又來了隗嚣大隊,漫山蔽谷,悉衆前來。

    漢軍隻恨腳短,逃得不快。

    嚣與元步步進一逼一,一些兒不肯放松,惱了漢捕虜将軍馬武,激厲勇士,返身斷後,手持一幹長戟,向嚣兵沖殺過去,勇士一齊随上,擊斃追兵數百人。

    嚣兵乘興進來,不防有這場回馬陣,倒吓得腳忙手亂,一齊退去,嚣與元也恐有失,鳴金收回,漢軍才得退入長安。

     光武帝時已還都,聞諸将敗還,亟令耿弇移軍漆邑,祭遵移軍汧城,使吳漢等保守長安,另遣馮異出屯栒邑。

    異奉命即往,行至半路,有探馬報稱嚣将行巡,來攻栒邑,兵已下隴。

    異申令将士,倍道亟進。

    部将統言虜兵方盛,不可與争,宜擇地安營,徐思方略。

    異勃然道:“虜兵臨境,幸得小勝,便思深入,若栒邑被取,三輔動搖,豈不可慮?兵法有言:‘攻者不足,守者有餘。

    ’我若得先至據城,用逸待勞,便可阻住虜馬,并不是急欲與争呢!”确是有識之言。

    乃長驅急馳,竟得入城,但使将士靜守,偃旗息鼓,待着敵軍。

    行巡引衆至城下,見城上毫無守備,總道是唾手可取,不如休息片時,再行督攻。

    部衆得令,并皆下馬散坐,無複紀律。

    異從城樓上悄望,備悉虜情,當即擊鼓揚旗,麾兵殺出。

    行巡未及防備,當然着忙,部下越加驚亂,上馬亟奔,被異追殺數十裡,斬獲無算,方才收軍回城。

    同時祭遵在汧,亦得擊走王元軍,漢軍複振。

    北地諸豪長耿定等,俱聞風獻表,背嚣降漢。

    馬援在上林苑屯田,上書阙廷,具陳破嚣計劃,且言,“臣非負嚣,嚣實負臣,臣初次詣阙,嚣曾與約事漢,不料他反複如此,所以臣願獻密議,決除此虜。

    ”光武帝因召援進見,面詢方略。

    援請先翦羽翼,繼攻腹心。

    光武帝乃給發突騎五千,帶領前往,便宜從事。

    援即往來遊說,離間嚣将高峻任禹等人。

     嚣自覺勢孤,始上書謝過,略雲: 吏民聞大兵猝至,驚恐自救,臣嚣不能禁止。

    兵有大利,不敢廢臣子之節,親自追還。

    昔虞舜事父,大杖則走,小杖則受。

    臣雖不敏,敢忘斯義!今臣之事,在于本朝,賜死則死,加刑則刑,如遂蒙恩,更得洗心,死骨不朽! 書至阙下,諸将以嚣雖陳謝,言仍不遜,請光武帝誅嚣質子,大舉入讨。

    光武帝心尚未忍,複使來歙至汧,傳遞複谕。

    谕雲: 昔柴将軍柴武。

    與韓信書雲:信系韓王信,非淮一陰一侯。

    “陛下寬仁,諸侯雖有亡叛而後歸,辄複位号,不誅也。

    ”以嚣文吏曉義理,故複賜書,深言則似不遜,略言則事不決。

    今若束手聽命,複遣恂弟詣阙,則爵祿獲全,有浩大之福矣。

    吾年垂四十,在兵中十載,不為浮語虛詞,如不見聽,盡可勿報! 嚣得谕後,已知光武帝察破詐謀,竟不作答。

    涼州牧窦融,遣弟友上書,自陳忠悃。

    适因隗嚣叛命,道梗不通,友從中途折回,另遣司馬席封,從間道至長安,呈上書奏。

    光武帝答書慰藉,情意兼至。

    融乃贻書責嚣,語多剀切,由小子再錄如下: 伏維将軍國富政修,士兵懷附,親遇厄會之際,國家不利之時,守節不回,承事本朝。

    後遣伯春即嚣子恂,見上。

    委身于國,無疑之誠,于斯有效。

    融等所以欣服高義,願從役于将軍者,良為此也。

    而忿悁之間,改節易圖,君臣分争,上下接兵,委成功,造難就,去縱義,為橫謀,百年累之,一朝毀之,豈不惜乎?殆執事者貪功建謀,以至于此,融竊痛之。

    當今西州地勢局迫,民兵離散,易以輔人,難以自建。

    計若失路不返,聞道猶迷,不南合子一陽一,則北入文伯耳。

    夫負虛交而易強禦,恃遠救而輕近敵,未見其利也。

    融聞智者不違衆以舉事,仁者不違義以要功,今以小敵大,于衆何如?棄子徼功,于義何如?且初事本朝,稽首北面,忠臣節也。

    及遣伯春,垂涕相送,慈父恩也。

    俄而背之,謂吏士何?忍而棄之,謂留子何?自起兵以來,轉相攻擊,城郭皆為邱墟,生民轉于溝壑,今其存者,非鋒刃之餘,則流亡之孤。

    迄今傷痍之體未愈,哭泣之一聲尚聞,幸賴天運少還,而将軍複重其難,且使積疴不得遂瘳,幼孤複将流離,其為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