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害劉縯群奸得計 誅王莽亂刃分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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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得恃衆橫行,發掘莽祖父妻子墳墓,毀去棺廓,并将莽九廟明堂辟雍,盡岸一炬,火光照徹城中,晝夜不絕。

    十月朔日,各兵攻入宣平城門,正值莽司徒張邯出巡,被大衆劈頭亂砍,立即倒斃。

    莽司馬王邑,帶回王林王巡邠恽等,分頭堵禦,哪裡抵得住一班亂兵?勉強支持了一日,亂兵洶湧異常,各官府邸第,盡行逃亡。

    到了次日,城中少年朱弟張魚等,恐被擄掠,也投入亂兵,充作前導,火燒作法門,斧劈敬法闼,敬法殿之小門。

    嘩聲大呼道:“反虜王莽,何不出降?”連呼了好幾聲,裡面仍絕無聲響。

    各少年恐有埋伏,不敢遽進,但煩勞那祝融氏作了先鋒,接連放火,火勢竄入掖廷,延及承明宮。

    宮中為莽女黃皇室主所居,就是漢平帝的皇後,莽女自投火中,還算節烈,故特為叙明後号。

    她見火已向迩,不能避免,遂望火泣下道:“我何面目再見漢家?”說着竟奮身一躍,自投火中,眼見得烏焦巴弓,随那祝融氏去了。

    莽避居宣室前殿,但見宮人婦女等,披頭散發,踉跄奔入道:“奈何奈何?”莽亦沒法相救,但披着绀服,青赤色為绀。

    佩着玺绂,手持虞帝匕首,令天文郎持栻在前,栻即近時星盤之類。

    自己回旋坐席,随着鬥一柄一所在,且坐且語道:“天生德于予,漢兵其如予何?”到死還要做作,可笑。

    轉眼間又過了一一夜,亂兵愈一逼一愈近,群臣倉皇趨進,勸莽避入漸台。

    莽已二日不食,頭眩目暈,一時不能起行,由群臣扶掖出殿,南下閣道,西出白虎門,門外已有輕車待着,由莽登車前行,少頃已到漸台。

    漸台築在池中,上架橋梁,四面皆水,群臣以有水可阻,因勸莽至此暫避。

    莽下車後猶抱持符命威鬥,過橋登台,從官尚有千餘人。

    司馬王邑,日夕戰守,累得人困馬乏,返奔入宮,四處尋莽,不見形影,乃展轉至漸台,途中遇見子王睦,脫一去衣冠,意欲逃生,邑怒叱道:“我為大司馬,汝為侍中,應該為主死節,為何逃去?”睦不得已退至台下,邑亦随入,父子共替莽固守。

    時亂兵已殺入殿中,狂呼狂叫道:“反賊王莽何在?”适有宮女出室,顫聲答應道:“已往漸台。

    ”大衆遂趕至台前,圍繞至數百重,望見橋梁已斷,一時不能進去,隻用強一弩一亂射。

    台上衆官,亦接連放箭,兩下裡對射一陣,矢已皆盡。

    亂兵見台上無箭,便用闆疊橋,蜂擁而入,王邑父子,及邠恽王巡等,還想堵住台門,奮力接戰,戰至天暮,究竟衆寡不敵,并皆戰死。

    死得無名。

    亂兵攻入台門,拾級登台,台上尚有衆官守着,又接鬥了好多時,陸續畢命。

    著名的是苗唐尊王盛王揖趙博,賣餅兒也結果了。

    以及中常侍王參等,均皆被殺。

    台上已無莽臣蹤迹,單不見莽一人,校尉公賓就,已與衆兵混做一淘,想去殺莽報功,蓦見有一人持着玺绶,從内室中出來,便問他道:“玺绶從何處得來?”那人回顧道:“就在内室!”正問答間,又有衆兵到來,便由公賓引入室中,尋至西北角上,果有一屍一身卧着,仔細一認,正是王莽,當下亂刀分一屍一,劈做數十段,隻有莽首為公賓所枭,持報王憲。

    其實下手殺莽,便是奪取玺绶的人物,那人本是商民,姓杜名吳。

    莽年三十八歲為大司馬,五十一歲居攝,五十四歲稱尊,六十八歲誅死,自居攝至伏誅,居然改元四次,共計一十八年。

    小子有詩歎道: 粉身碎骨有誰憐,死後還教臭萬年, 用盡機心翻速禍,才知翹首有蒼天。

     王憲得了莽首,遂自稱漢大将軍,擁兵入宮。

    欲知王憲如何處置,待至下回叙明。

     有大過人之材智,方有大過人之功業,觀劉文叔之所為,而益信矣。

    當其昆一陽一大戰,冒險直前,何等奮勇?及聞兄縯被害,束身詣宛,獨能不動聲色,躁釋矜平,一奸一黨一不能害,劉玄不能殺,乃知劉縯之死,非無自取之咎,令乃弟處之,亦何至死于非命乎?莽至死且欲欺人,亂兵四一逼一,尚欲效法周孔,卒至身膏鋒刃,授首他人,作僞心勞日绌,如莽其尤甚者也。

    而後世之機械變詐者,亦可以知返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