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回 承遺诏司馬秉權 繳印绶将軍赤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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藩,問範何往?範舉手中版相示,詐稱有诏召我,幸速開門。

    蕃欲取視诏書,範怒道:“汝系我舊吏,怎得阻我?”蕃不得已,開門縱範,範顧語蕃道:“太傅謀逆,汝可速随我去。

    ”蕃聞言大驚,追範不及,方才退回。

    司馬懿聞範出走,急語蔣濟道:“智囊已往,奈何?”濟笑答道:“驽馬戀棧豆,怎肯信任智囊?請公勿憂。

    ”懿即召侍中許允,尚書陳泰,使往見爽,叫他速自歸罪,可保身家。

    待許陳二人去後,又召殿中校尉尹大目,婉言相告道:“君為曹将軍故人,煩為緻意曹将軍,免官以外,别無他事;如若不信,可指洛水為誓。

    ”無非是牙痛咒。

    大目亦依言去訖。

    那曹爽尚随着少主,射鷹走犬,高興得很;忽有黃門馳至駕前,下馬跪呈,少主芳接受後,啟封覽表,但見上面寫着: 臣懿言:臣昔從遼東還,先帝诏陛下秦王及臣,升禦一床一,把臣臂,深以後事為念。

    臣謂太祖一操一高祖丕亦屬臣後事,皆為陛下所見,無所憂苦,萬一有變,臣當以死奉明诏。

    今大将軍爽,背棄顧命,敗亂國憲,内則僣拟,外則專權,破壞諸營,盡據禁兵,群官要職,及殿中宿衛,皆易用私人;又以黃門張當為都監,伺察至尊,離間二宮,傷害骨肉,天下洶洶,人懷疑懼,此非先帝诏陛下,及引臣升禦一床一之本意也!臣雖朽邁,敢忘往言?太尉臣濟,尚書令臣孚等,皆以爽有無君之心,兄弟不宜典兵宿衛,奏永甯宮皇太後,令敕臣如奏施行。

    臣因敕主者及黃門令,罷爽羲訓吏兵,以侯就第,不得逗留,以稽車駕;否則即以軍法從事!臣力疾出屯洛水浮橋,伺察非常,謹此上聞! 少主芳閱罷,交與曹爽,爽目瞪口呆,面如土色。

    俄而魯芝辛敞到來,報稱城門四閉,太傅懿出屯洛水橋,請大将軍速定大計。

    爽與兄弟等商議,俱無良策,可巧桓範亦到,下馬語爽道:“太傅已變,大将軍何不請天子幸許都,調兵讨逆?”爽皇然道:“如卿言,我家屬盡在城中,必遭屠戮了。

    ”真是驽馬。

    範見爽當斷不斷,又顧語羲道:“若不從範言,君等門戶,豈尚能保全?試想匹夫遇難,還想求生,今君等身随天子,号令四方,誰敢不應?奈何自投死地呢?”羲亦默然。

    範複進議道:“此去許昌,不過一宿可至;關南有大将軍别營,一呼即應,所憂惟有谷食,幸範帶有大司農印章,可以征發。

    事在急行,稍遲便要遇禍了。

    ”道言甫畢,許允陳泰又至,傳達懿言,請爽兄弟歸第,可保身家。

    爽更覺滋疑。

    未幾又由尹大目馳至,謂太傅指洛水為誓,但要大将軍免去兵權,餘無他意。

    爽信為真言,稍展愁眉;時已天晚,便留宿伊水南岸,發屯田兵數千名,聊充宿衛,自在帳中,執刀徘徊,直至五鼓,尚無把握。

    範入帳催一逼一道:“事已燃眉,何尚未決?”爽舉刀投地道:“我雖免官,尚不失為富家翁。

    ”休想。

    範大哭出帳道:“曹子丹即曹真。

    也算好人,奈何生汝兄弟,愚同豚犢。

    我不意到了今日,坐汝族滅哩。

    ”待至天明,爽竟白少主,自願免官,并把大将軍印绶,解付董允陳泰,赍還洛一陽一。

    主簿楊綜,慌忙谏阻道:“公挾主握權,何事不可為?怎可輕棄印绶,徒就東市呢?”爽尚自信道:“太傅老成重望,諒不食言。

    ”呆極。

    遂将印绶付給許陳自去。

    爽兄弟奉主還宮,懿當然迎駕,且聽令爽等還家。

    是夕即由懿遣兵圍住爽第,越日即由廷尉奏稱,謂已拿訊黃門監張當,卻将先帝才人,私送爽第,且與爽兄弟三人,及何晏鄧揚丁谧畢軌李勝等,一同謀反,約于三月間舉事,司農桓範,知情不報,應該連坐。

    于是分頭拿捕,結果是一同下獄,陸續斬首,并夷三族。

    桓範之死,實由替爽劃策,并非出城之過。

    魯芝辛敞楊綜三人,亦為有司所收,谳成重罪,懿獨慨然道:“彼三人各為其主,不必處刑。

    ”仍是籠絡人心。

    當下釋出三人,使複舊職。

    辛敞出獄自歎道:“我若不謀諸我姊,險些兒陷入非義了。

    ”小子有詩贊辛憲英道: 變起争權事可知,教忠仍使守綱維; 羊家智婦辛家姊,留播千秋作女師。

     還有一位烈婦,也是揚名彤史,千古流芳。

    欲知烈婦為誰,下回再當報明。

     曹爽一庸奴耳,不度德,不量力,竟以一時之徼幸,入為首輔,就使小心謹慎,猶難免複餗之兇;況一婬一奢無度,酒色是酖,何晏鄧飏諸人,毫無偉略,引為謀士,兄弟中僅一曹羲,猶有一隙之明,而爽不肯從,其能保家保國乎?當日即無司馬懿,吾知爽亦未必不亡也。

    惟懿之一奸一雄,不亞曹一操一,始則縱爽,繼則賺爽,終則拒爽,玩爽于股掌之上,卒使爽無噍類,何居心之一陰一鸷若是!然回憶一操一之欺人,與懿略符,天生一一操一,又生一懿,正冥冥中之巧為安排,于爽乎何恤也?而後世之機械變詐者,可知所返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