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詣東都馬援識主 圖西蜀馮異定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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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西征,未挈家眷,至此接奉特旨,令帶妻子同行,無非是坦懷相待的意思。

     是時公孫述方收集延岑田戎兩軍,令岑為大司馬,封汝甯王;戎亦邀封翼江王。

    延岑奔蜀,見十三回。

    田戎奔蜀,見十四回。

    特使部将任滿,與戎同出江關,沿途收戎舊部,窺取荊州諸郡。

    一面妄引谶紀,說是孔子作《春秋》,尊周尚赤,周尚赤。

    共得十二公;漢亦用赤幟,自漢高至平帝,中加呂後稱制,也是十二代,曆數已盡,一姓不能再興。

    又引《錄運法》中遺語,謂“廢昌帝,立公孫”,尚有“括地象”雲:“帝軒轅受命公孫氏握”,“援神契”雲:“西太守,乙卯金”。

    述曾任蜀郡太守,故把西太守三字,作為己證,且将乙字作軋字講解,謂将軋絕卯金。

    種種附會,誘一惑人心。

    再因《掌文》中常刻公孫帝三字,诩作奇瑞,移書遠近。

    光武帝尚不欲遽讨,作書贻述,内雲: 圖谶言公孫即宣帝也,代漢者當塗高,君豈高之身耶?乃複以《掌文》為瑞,王莽何足效乎?君非吾亂臣賊子,倉猝中人皆欲為君事耳,何足數也!君日月已逝,妻子弱小,當早為定計,可以無憂。

    天下神器,不可力争,宜留三思! 是書原不能折服公孫述。

     書後署名,稱述為公孫皇帝,稱呼亦誤。

    述置諸不答。

    部下有騎都尉荊邯,向述獻議,請急速發兵東向,令田戎出據江陵,延岑出漢中,定三輔,又收降天水隴西,與漢争衡。

    述召問群臣,博士吳柱等,多言不宜遠出;有弟名光,亦勸述依險自固。

    累得述欲前又卻,瞻顧徬徨。

    也是隗嚣一流人。

    延岑田戎,屢請發兵,述又以為降将難恃,未足深信。

    惟出入警跸,添置儀衛,誇示表面上的威風。

    且立兩幼子為王,使食犍為廣漢各數縣。

    左右謂成敗難定,将士暴露,不應遽封皇子,專顧私恩,述亦不從。

    于是人心懈體,一陰一兆土崩。

    光武帝恨述倔強,勢難罷手,當即親幸長安,谒祠園陵。

    各陵前被赤眉毀掘,已由馮異入關,修葺告成。

    回應十二回,亦不可少。

    及光武帝谒祠已畢,遂命建威大将軍耿弇,虎牙大将軍蓋延等七軍,從隴道伐蜀。

    兵将啟行,先遣來歙赍奉玺書,往谕隗嚣,令他即日發兵,夾擊公孫述。

    歙已遷官中郎将,一到天水,即将玺書交付與嚣,嚣閱書後,好多時不發一言。

    歙問他願否出兵,嚣仍不應。

    歙不禁憤起,奮然責嚣道:“朝廷以君知臧否,識廢興,并将手書賜示足下,足下曾效忠國家,遣子入侍,今乃接書不決,忽思背約,上叛君,下負子,忠信何在?恐不久便要族滅哩!”說得隗嚣作色起座,投袂欲入。

    歙欲拔劍刺嚣,究竟嚣多衛士,無從下手,乃杖節出廳,登車欲行。

    偏由嚣将王元,目顧兵士,意圖害歙;嚣亦怒不可遏,竟使牛邯追歙,用兵圍住。

    還是他将王遵谏阻,謂兩國相争,不斬來使,況歙為漢帝外兄,鄭重将命,歙為光武姑子,見前。

    加刃無益,徒激彼怒!伯春嚣子恂字。

    留質洛一陽一,何苦以一子易一使,不如遣歸為是!嚣尚以一愛一子為念,乃縱歙使歸,惟使王元領兵萬騎,出據隴坻,伐木塞道,阻住漢軍前行。

    這一番有分教: 一着誤施全局去,三軍盡安滿城哀。

     隗嚣既抗阻漢軍,免不得有一場戰事。

    欲知勝負如何,待至下回再詳。

     公孫述據蜀自雄,隗嚣負隴自固,當其号令一隅,延攬物望,亦若庸中佼佼者流,以視赤眉銅馬,固相去有間矣。

    然述多誇而嚣多疑,疑與誇,皆非霸王器也。

    馬援笑述為井底蛙,而勸嚣事漢,已料二子之不足有為。

    及東至洛一陽一,見光武帝之脫帻相迎,即有君擇臣臣擇君之語,一見傾心,願效奔走,援誠不愧智士,抑光武帝之駕馭英雄,令人心服故也?至若馮異之遭人讒構,而光武不以為疑,且以河北故事相勸勉,然後進圖讨蜀,與定密謀。

    大樹将軍,原非彭一寵一龐萌可比。

    然非光武之推誠相與,亦安能感人肺腑乎?且光武不忘河北之難,異不忘巾車之恩,君臣一德,安不忘危,以此定國,有餘裕矣。

    彼隗嚣公孫述輩,曷足以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