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多情卻榷無情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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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精進如斯,先前數次交鋒,莊夢蝶忌憚手中倚天劍之鋒利無匹,不能得手,卻也鬥了個旗鼓相當。

    而今風清揚手中不過是柄極普通的青鋼劍,可劍上威力卻陡增三因成,已非昔日之境界可比。

     霎時間已然退至門邊,眼見要被逼出門外,莊夢蝶心中氣苫,腦中卻絲毫不亂,此次所帶人手雖無一不是好手,卻無強過自已的,對付風清揚這等高手,群鬥徒然自擾,絕難奏效,腦中念如電閃,饒他智謀百端,此刻卻全然無用。

     守在門邊的兩名瘦長漢子見莊夢蝶周章狼狽,均感匪夷所思,平日這位長老闖蕩江湖,掌下罕遇敵手,端的是威風八面,銳不可當,何以今日被名後生小子打得無還于之能。

    眼甩形勢危殆,不由得一出長劍、一出單刀,向前夾攻。

     鳳清揚劍勢圈轉,叮當兩聲,單刀、長劍同時落地,兩名漢子各挽手腕,眼中滿是驚訝之色,實難相信世上競會有這等神奇的武功,片刻後方始感到無名的恐懼,頹然倒地。

     莊夢蝶趁此電光石火般的空隙,才把蓄勢已久的後半招發了出去,他身居丐幫八大長老之首,的确是名下無虛,何況這半招棍式蓄勢已久,隻是無暇展開,是以不待念動,手上已然施将開來。

    輕靈小巧的打狗棒登時演化成一道綠瑩瑩的光牆,護住周身大穴,僅此一棒,足可封盡天下各門各派的攻招,守得嚴密至極…… 風清場連刺數劍,均被打狗棒法的"封"字訣反彈而出,身形連變,怎耐莊夢蝶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不管風清揚如何攻來,隻是謹封密守,風清湯喝道:“好功夫,丐幫棒法果然天下一絕。

    ” 解風在旁撚霞微笑,風情場占盡上風,隻消莊夢蝶被逐出門外,他再厚的面皮也隻有日後找場子,今日這場劫難便可消洱無蹤。

    待見到莊夢蝶連施丐棒絕技,穩如泰山之固,心下凜然,暗歎莊夢蝶果然是不世之才,姑且不論他智謀豐贍,詭計百出,單論這一式棒法,已然至登峰造極之境,縱然棒法創始人洪七公複生,親手施将出來,亦不過如此,自已則暗愧不如遠矣。

    複思至自己堂堂二幫之主,有亂不能自平,反要借外人之力苟全性命,不禁汗顔無地。

     風清場猛攻不下,豪情益增,一柄劍暴風驟雨般疾刺不已,此時已然勢成騎虎,欲罷不能,稍一松懈,則莊夢蝶反撲之力必然迅若雷霍,威不可當。

     莊夢蝶心中連珠價叫苦不疊,不意一招失先,竟爾滿盤受制,雖無性命之憂,亦已顔面大損,眼見風清揚愈戰愈勇,棒上壓力亦漸趨沉重,出招之時已略形帶澀,心中了然,倘若風情場死戰到底,自己能否接住二十招已成問題,二十招外隻有安于天命了。

     旁觀諸大直看得目眩神搖,橋舌不下,這些人均是武林中大有字号的人物,手底下的功夫自然非同小可,風清場每一劍出,衆人均感一震,自付這一劍倘若刺向自己,無論如何也躲閃不開,隻有乖乖送命的價兒。

    而莊夢蝶棒勢如環,循環不斷,一任風清場劍勢如雨,劍氣幹幻,輕輕一轉,便将其攻勢化解無遺。

    攻固然攻得淩厲無鑄,守亦守得穩如泰山,一者純守,一者純攻,動靜分明,煞是好看。

    但這情形貳過兇險。

    雙方均已将内力提至極緻,拼出真火,招式上已無多少變化,幾近以内力相搏的地步,如此一來,必至一方油盡燈枯,内力耗竭方有了局,而這一方看來非莊夢蝶莫屬。

     丐幫執法長老卻看得莫名其妙,問掌棒龍頭道:“老弟,咱們此次所為何來”掌棒龍頭不明真意,怔了半晌,方道:“是……是捉拿叛逆。

    ” 執法長老又道:“咱們丐幫與華山派群俠有仇無仇?” 掌棒龍頭應聲道:“沒有,先前雖和風少俠有些過節,可早已揭過了。

    丐幫、華山數代交好,豈會因些微小事反目成仇。

    "至此他才有些明自執法長老的用意。

     執法長老笑道:“着哇,叛逆在此,咱們不着手擒拿,無緣無故與風少俠比什麼武,較什麼技啊”掌棒龍頭登時笑逐顔開,道:“小弟等愚魯,若非哥指點,幾乎誤了大事"遂揚聲道:“風少俠,你和莊長老罷手吧,若有印證武功的雅意,改日悉聽尊便,現下敝幫有大事待辦。

    "一揮手,幾名好手将解風圍在當中,一侯令下,便行擒拿。

     風情場雖在激戰之中,于周遭情勢卻了然無遺,登時心中叫苦,暗罵執法長老老奸巨滑,居然使出這等狡計來,自己分身乏術,說不得隻有舍棄莊夢蝶而保解風了,是戰連攻三劍,迫得莊夢蝶左閃右躲,清嘯一聲,身子輕折,縱身翻到解風身旁,長劍圈轉,将幾名丐幫中人逼退開來。

     莊夢蝶冷汗潛淬,身虛乏力,拄杖調息不語。

    執法長老環顧衆人,知道非自己出面主持大局不可。

    遂分開衆人走進圈子中,笑道:“風公子,您俠義心腸,敝幫中人無不知曉,可此事乃敝幫家務事,況且并非我等凡人私相廢默,乃是八大長老公決,此事已傳書天下,是非曲直自有公道論,倘若處置不公,難道天下英雄好漢能任由我等行暴逆之舉而置之不論嗎?我等兄弟又豈敢冒天下之大不題而成天下之矢的嗎?尚望風公子三思。

    ” 風清場細味斯言,倒也入情入理,殊難辯駁。

    可若任由這些人将解風帶走,又委實不願。

    其實他與解風過往不多,談不上有甚筆厚情誼,不過是見他遭遇太慘,一時動了側隐之心,遂攬事上身,抱打不平。

    兼之對莊夢蝶為人深惡痛絕,便不惜舍命周旋。

    單以現下情形而論,自己欲全身而退不難。

    若想保護解風平安離開,實非容易,一時間猶豫仿惶,着實難以裁決。

     執法長老見其心意已動,心下大喜,亦不敢過份逼迫,以免弄巧成拙,一揮手,與衆人退開幾步,仍隐隐成包圍之勢,他對解風已視為甕中之鼈,渾不在意,隻消風情揚退出,便可手到擒來。

     解風自始至終沉默不語,目光呆滞,對周遭事物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似是思索一件極為準解的謎。

     風清場見他頓飯工夫内,似是衰老許多,顔面戚苦,心中一熱,決然道:“不可,我既與解大哥義結金蘭,便當同生共死,不管他做錯了甚事,出賣朋友的事我是不做的。

    ” 執法長老登即惶急無着,不意風清場當真一點面子也不給,正躊躇無策之時,忽聽門外步履雜皆,回頭看時,不禁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