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師救駕真武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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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說我秉承你師父的意旨,為你二人主的婚,看世人誰敢有閑言碎語。

    ” 風清揚昂然道:“甥兒行事,隻憑自己意願,于世人毀譽渾不在意。

    ” 張宇初擊掌道:“好,這點上你倒學個十成十,為人于世,就是要活的有風骨,有氣節,随意所之,無拘無柬,方是大丈夫行徑,守末節,專務虛譽之徒,我瞧着便生氣,隻是這類人比比皆是,倒也無可奈何。

    ” 這“随意所之,無拘無束”八字可可說到風清揚心坎上了,風清揚如遇知己,歡喜不盡。

     張宇初又道:“這裡血腥昧太重,咱們另尋處清靜所在好好叙上一叙,我在此地不便久留,若讓旁人見到,還以為我天師教不守言諾,複出江湖了呢。

    ” 三人便向觀外行去,其時大雨已止,庭院中十幾具屍體被雨水泡得浮腫膨脹,慘不忍睹。

    風情揚回想張宇初傳功自己身上,擊敗那位不知名勝,甚至沒看清面目的絕世高手,這位功力着實令人匪夷所思,當時不覺如何,細細想來卻咋舌不已。

     回首這座真武大帝廟,已然殘垣斷壁。

    自己此番死裡逃生,全屬僥幸,思之競有隔世之感,喂然一聲長歎。

     三人行出不遠,前面忽然傳來一陣熙熙攘攘的喧鬧聲,晨霧迷蒙,依稀可見十幾人選題而來。

     張宇韌道;“我不願跟這些入朝相,這小妮子在你身邊礙手礙腳,我帶她去也。

    ”話音甫落,拉起慕容雪如兩道輕煙般眨眼即逝。

     風清揚張口結舌,欲待說什麼,然而身周人蹤已杏,張宇初武功神妙莫測.他固已熟知,但見他手攜慕容雪輕功猶能如此迅疾,自己縱能勉強做到,但若如張宇初這般舉重若輕,神化無迹,卻也不能,不禁訝然色變,帳然久之。

     此念未了,忽然又想到慕容雪。

    雖不知張字初為何将她帶走。

    必是好意無疑。

    她在張宇初身邊,天下更無人能動她分毫,雖說是如此,可心仍如被雙巨手憑空攫去一般,好不難受。

     茫然癡立之時,十幾人已來至近前。

    當先一人一見風清揚,“啊”的一聲驚叫,叫聲中說不出的驚訝凄厲,如遇鬼魅般。

    其他人也随之驚叫出聲,似是見到了天下間最不可思議的事兒。

     風清揚走神一看,卻是丐幫四大長老陪同幾位舵主到來,見到他們臉上奇異莫名的神态,倒感匪所思,不知他們何以如是驚懼。

    自從得知丐幫君山總舵被峨媚派所挑後,他心中隐隐覺得自疚,至于莊夢蝶等極力追殺他的過節倒忘在腦後了。

    是以先拱手笑道:“莊兄,别來可好?” 話甫出口,他便覺得大大的不妥。

    莊夢蝶十幾人無不挂彩在身,血迹淋漓,莊夢蝶一襲長袍被刺得篩眼也似,條條布帛在晨風中飄搖,這等景象實是周章狼狽之至。

    風清揚一句敷衍慶倒成了莫大的諷刺。

     不過,風清揚内心震駭不已,放眼武林,武功能勝過莊夢蝶的已屬風毛磷角,而能在莊夢蝶身上留如許多劍痕卻又不傷及毫毛,迹近戲弄,其武功較諸莊夢蝶不知高出多少,可這等用劍高手卻是聞所未聞,即便武當掌教殷融陽亦無如此造詣,當下茫然不解。

     丐幫譜人一見風清揚,早已目眺欲裂,怒氣填膺,卻又無不感到一種大解脫,說不清是喜是怒,百感叢生,一時間倒也不知如何舉措,呆立那裡。

     原來這些日子裡,風清揚和慕容雪在客棧中新婚宴爾,卿卿我我,說不出的香豔旖旎,丐幫衆人卻吃了說不盡的苦頭,從天下第一大幫變成喪家之犬,處處挨打,可有時連對手是什麼人都不知道。

     先是莊夢蝶等人被一批不明身分的高手纏住,欲戰不能,欲脫不得,卻又不講明緣故。

     這起人個個本領了得,下手之際卻又頗為留情,打得莊夢蝶等人毫無還手之力,幾欲自則。

     不數日,風清揚的“死訊”傳遍武林,華山派傾派而出,尋上門來,不由分說,必欲與丐幫拼個玉石同焚。

     莊夢蝶啞子吃黃蓮,有苦難分辯。

    也隻得硬撐着與華山派周旋,好在他此番将幫中精銳調至涼州,倒不怕被華山派吞掉。

    雙方接仗之下,損折相當,随後少林寺方丈智圓彈師和武當掌教真人殷融陽聯抉而至,從中斡旋調和,雖無顯效,卻也使莊夢蝶等人得一喘息機會。

     恰在此時,峨媚派挑了丐幫君山總舵的消息傳來,慶夢蝶登時如陷身無底深淵,丐幫立于江湖數百年,向與少林一派共執武林牛耳,相比之下,武當派亦是後起之秀,峨嵋、華山諸派更等而下之,不想競遭此覆巢之禍,辱莫大焉,饒是莊夢蝶智謀豐贍,久曆風險,亦不禁手足無措,心膽俱喪,此際方知自己一念之貪,競把武林撞塌了半邊天。

    不知何故,幫主解風竟于本幫生死存亡之秋銷聲匿迹,遍尋不獲。

    莊夢蝶平日仗侍幫主倚重,柄權在手,巴不得幫主不聞不問,自己特意翻雲覆雨,而今篡盼幫主能挺身而出,因為不單外人大起疑慮,丐幫内部亦猜疑不己,流言四起,均說解風己遭莊夢蝶囚禁,甚或厮殺以圖篡位,莊夢蝶已漸漸調動不了手下分舵的人馬,而自身處境愈發英英可危。

    連智圓方丈和殷融陽掌教的語意中,亦隐隐有殺莊夢蝶以謝天下的意思。

     莊夢蝶這時方知道幫主手中那根綠玉法杖的魔力,倘或他與解風易地而處,丐幫十數萬數弟子縱然流盡最後一滴血,亦不容旁人打幫主的主意,殊不料便連丐幫中人亦大有舍莊夢蝶而保丐幫的意圖,可謂内憂外患,不死不體了。

     便在此時,風清揚突然生龍猛虎般現身面前。

    莊夢蝶摹然間全身乏力,幾欲暈倒,刹那間眼前光明無限。

    風清揚既然活着,則華山與蛾媚的舉措全然是蓄意起釁,一切罪責都移到這兩派身上,而自己不單洗脫清白,更可名正言順地還擊,少林、武當亦不能偏袒華山派了。

     言念及此,全身精力一振,丹田中内氣蓬蓬勃勃而生,充溢周身,厲聲斷喝道:“看掌!”一記“亢龍有悔”應手而發,掌力強勁,迅疾如風,的是威猛淩厲,深得降龍十八掌精髓。

     風清揚早見他臉上忽青忽紫,忽白忽綠,有如開了染色店般,戒意早生,見他肩頭微動,便知是降龍十八掌無疑,心念動處,早已飄身閃開。

     莊夢蝶掌勢連貫,十八掌一氣呵成,使将出來。

    自感已将掌法精微玄奧處發揮得淋漓盡緻,實屬生平得意之作,不想風清揚與他交手多次,對降龍十八掌的秘要雖不能盡窺,但招式、方位均了然于心,是以每一掌出,都能預搶先避開,輕松裕如,神采飄逸,在外人眼中倒似風清揚不屑于與他纏鬥一般。

     莊夢蝶十八掌打過,塔然收手,一時間倒不明白風清揚何以武功精進如此之速。

    忽然想到:莫非這些日子不見,這小子藏到哪裡把寶典上的功夫修成了?不禁冷汗流動,栗栗危懼,複想到傳說中此本寶典所載武功修成之後即可無敵于天下,看風清揚泰然自若,有恃無恐的神态,益發覺得必是如此無疑。

     顧盼間見幾位長老和手下的艙主均面現狐疑之色,面面相确,瞳目以對,并無一人上來援手,如同陌路之人。

    不由得勃然大怒,喝道,“生死大敵在前,都呆着做甚?這當兒還講什麼武林規矩,并肩子上,料理了他。

    ” 執法長者悄聲道:“此事不宜操之過急,咱們此時如聯手斃了他,昔日的謠言豈不成實,反要弄巧成拙,太阿倒持,留着這小子,咱們到武林大會上在天下英雄面前讨個公道。

    ” 莊夢蝶情知此言甚是,自己又何嘗不這樣想,可一想到風清揚懷中那本寶典,便一切利害得失盡皆置之度外了,沉聲道:“數百名兄弟的血仇,總舵被毀之辱,全因這小子一人而起.不斃除了如何安慰死難弟兄的英靈。

     如何雪奇恥大辱?”他言辭便給.利口無匹,這番話倒也堂而皇之,慷慨激昂。

     掌棒、執缽長老和十幾名舵主煞時間血脈假張。

    撥刀出劍,蓄勢欲發。

    執法長老為人精細,處事持重、平日雖不滿莊夢蝶之跋扈、區耐幫主倚之如長城,自己不得不多所容讓。

    此際群龍元首,本幫又面臨覆溺之虞,身為執法長老,不能不為本幫命脈着想,是以沉聲道: “此事關連甚巨,斷不能因莊長老一言而決,必待有幫主令渝方可裁奪。

    擅自亂為者幫規處置!”他兩臂一振,身上衣裳從中而裂,飄向兩邊,現出腰間一排二十四柄雪亮短巧的法刀。

     風清揚賜道:“好。

    ”心中暗暗詫異,不想丐幫執法長老内功精深如斯,先前交手數次,覺得他内力平平,原來竟是深藏不露的高人,然則他先前何以對自己多所容讓呢?頓感匪夷所思。

     掌棒龍頭以下均被執法長老的威勢懾住,個個斂神屏氣,他們雖服從慣了莊夢蝶的指揮,但一見到那雪亮的法刀,無不休然心悸,這些人懼是血性漢子,殺頭流血等閑事耳,但受幫規處置,縱死亦難解脫罪過。

     莊夢蝶面色紫漲得豬肝也似,他一向頤指氣使,遂隐隐然以幫主自目,視執法長老、掌缽龍頭等如也,不料執法長老關鍵時刻使出最毒的一招,把幫規搬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