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鮮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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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求呀?” “就說要和我結婚……不答應就去死,能說嗎?” “哎喲!結婚?” 初枝用顫抖的聲音嘟哝着,臉色蒼白。

    眼睛鼻子全離了位,一副死人的模樣。

    正春見狀,不由得結結巴巴地申斥道: “可是,可是,初枝,你原來是怎麼想的?” 初枝緊閉雙唇,低下頭來,身體似乎一下子縮小了,那樣子顯得很可愛。

    她的心在怦怦地跳,一股暖流染紅了她的臉頰直到脖子。

     “原來初枝就沒有這種想法麼?” “我什麼也沒說呀!” “啊?” 初枝像個大人似的直截了當地說。

     “幸福不幸福,未來的事情怎麼會知道。

    ” “不,我真的很幸福!” 初枝斬釘截鐵地說。

     當初枝回到病房時,有田來了,正在同母親談話。

     六 初枝通體發光似的,孩子般歡蹦亂跳地回到了病房。

     她樂得手舞足蹈,在昔日盲女的腳步裡居然表現出喜悅,這實在是有生以來的第一次。

     當她突然開門進來時,給人的印象,完全是一個視力正常,而且心情也十分輕松的少女。

     走出去時還是腳步蹒跚,這該是多麼巨大的變化啊!她好像獲得了一次新的生命。

     “媽媽!剛才正春帶我到電車道那邊去了!” 她紅着臉,躲避着母親的目光,而她自己卻仿佛沒有注意到。

     不消說阿島立即便識破了,肯定同正春之間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她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 “多讓您費心了!” 初枝也大大方方地同有田寒暄後,便動手為正春疊鬥篷,整理帽子。

    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做這些事,她高高興興地忙着。

     阿島吃驚了,這孩子一旦複明了,居然變成這樣。

    想着想着就要笑,可心裡卻是一陣隐痛。

     初枝忘記了自己為衆目所視,竟然袒露無遺地表明自己已經屬于正春。

    疊鬥篷時手的姿勢,也飽含着愛情,而她自己卻仿佛并沒有意識到。

     接着,她就在鬥篷旁拘謹地坐下了。

     “喏,小姐也同有田先生一起來了,她說順便到高濱大夫那兒去一下。

    ” 阿島說。

     “唷,真高興!” “小姐可為你操了不少心啊!” 阿島仿佛是在抑制着初枝飄飄然的情緒。

     “初枝過去是因為眼睛不好,所以什麼都不懂吧。

    小姐說,能不能暫時留在東京,學習點知識。

    ” “好的,我真希望學習。

    ” “哪有那麼簡單,你又不能再去上學。

    ” “請正春教我呀!” “那當然也可以,不過人家學校裡功課也很緊張,會給他添麻煩的。

    首先需要考慮的是初枝的住處……” “什麼住處?” “出院之後,總不會讓初枝一個人住到旅館裡去吧!” “一個人?” “是啊。

    所以小姐說,能不能讓你暫時寄居在有田先生家裡……” 這實在太出乎初枝的意料了,一時間她無言以對。

     “有田先生的妹妹,正在高等師範讀書,将來要做女子中學的老師,初枝可以跟她學習。

    有田先生也同小姐談過了,他說可以讓初枝寄居在他家裡。

    還不趕快謝謝人家。

    ” “噢!” 初枝心裡忐忑不安地望着有田。

     “媽媽!您的意見是……” “媽媽想按着小姐說的辦。

    ” “不,不麼!我一個人呆着,我要和媽媽在一起。

    ” “上次小姐同媽媽說過,她說她希望留下初枝,所以,媽媽已經把初枝交給小姐了!” “是嗎?” 初枝望着正春,似乎在詢問他,這一切難道都是真的嗎? 七 但是,正春也是一副驚訝的表情,仿佛遇到了晴天霹靂。

     “小姐說要讓初枝留下來?” 她自言自語地重複着,好像是在琢磨着這句話的意思。

    于是,臉不由得紅了。

     那肯定是與自己和正春的結婚有關。

    媽媽和禮子可能談到了那件事,于是初枝便問道: “小姐是什麼時候說的?” “就是前幾天來的時候呀!” “啊,就是到信州來的那一次吧?” 究竟是否去過信州,從最近伯爵談話的情形來看,有些暧昧。

    阿島擔心如果讓正春知道了,也許影響不好,便說: “不管怎麼說,初枝應該感謝人家啊!” “啊!” “初枝也該認真考慮一下了!” 聽媽媽這樣一說,初枝更是不得要領了。

    剛剛同正春約定結婚,現在又要寄居到有田家裡,初枝心裡不由得充滿了不安。

     對有田,決不是讨厭他,但心中不安的是,不知道為什麼似乎被抛得遠遠的。

     初枝想,這也許是禮子對自己的照顧吧,在有田家裡接受一些教育,然後再同正春結婚。

    但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将同正春分手的預感。

     “我總覺得學習怪可怕的。

    ” “學習怪可怕的,說得真好!” 有田露出一絲會心的微笑。

     “确實如此,教育,對于像初枝這樣的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 “一點也不錯。

    ” 正春提高聲音說: “搞得不好,隻能玷污她的優點。

    ” “搞得好,結果恐怕也是一樣的。

    ” “有田先生,你就是根據這種想法,讓初枝寄居到你家裡去的嗎?實在太遺憾了。

    ” 正春頂撞有田說。

     正春對有田沒有特别的好感,隻是在房子姐姐家裡見過他三四次。

    聽說他在房子的丈夫村濑的公司裡充當一個類似顧問的角色,村濑曾經騙取過有田的兩三項專利。

    但是,自從聽母親說,他突然到家裡來,并提出要同房子結婚之後,正春便十分讨厭他,覺得他是一個非常荒唐的學者。

     如今面對着這個人,正春不由得有一種壓抑感,然而卻又弄不清有田為什麼會有這種力量,所以便産生了逆反心理。

     正春做夢也未曾想到禮子會同有田接近。

     因此,他對于禮子竟說将初枝托付給有田這件事更無法理解了。

     “禮子沒有常性,真不知道又會想出什麼主意。

    ” 阿島勸解道: “初枝能受到小姐的關照,實在是求之不得。

    但是,這件事還是讓我們先回信州,好好商量一下再說吧!再說,給小姐添太多的麻煩,也……” “回信州去嗎?媽媽!” “對呀!你不想親眼看看自己的家和故鄉嗎?” 說到這裡,禮子和高濱博士一塊兒進來了。

     八 高濱博士情緒很好。

     他說初枝今明兩天就可以出院。

     “手術後的偶發症看來也不必擔心了。

    原來的高度近視,反而有利,眼鏡也不必戴了。

    ” 說着,他回過頭來對正春說: “正春君,你不喜歡讓她戴眼鏡吧。

    不過,在最近處看東西,譬如讀書什麼的,恐怕還是需要眼鏡的。

    因為沒有了水晶體,就不可能進行調節了。

    ” 正春心想,原來就是由于這個原因,當同她接吻時,她看不清對方的臉啊! 阿島一見到禮子心裡就發怵。

    矢島伯爵在長野打聽到禮子就是阿島的女兒,他是否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