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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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五。

     這正是一年一度的端午節。

     當人們正傍河臨水,興高采烈地争看龍舟競渡時,荒涼的泰山,卻陷入一片騷動與不安。

     時正辰時。

    東嶽泰山的山徑上出現了一撥兒和尚。

     看他們臉上凝重的神色,與袈裟上的仆仆風塵,可以猜想到每個和尚都有着嚴重的心事。

     這些和尚,正是少林寺的高僧。

     不用說,他們是為着“盤龍玉鼎”而來。

    這次約會,在少林寺來說,實為生死存亡之契機。

     無怪乎除了少林五長老外,差不多高僧,已傾寺而出。

     此刻,一眼望去,山徑中間走着一位身着金色僧衣,年約八旬,白眉垂肩,手執綠玉如意的高僧。

     這正是七派之首,執武林牛耳的少林掌門百虛上人。

     在他面前,兩旁前導,共有十七位年約五十餘的白衣老僧,個個手執龍虎禅杖。

     這正是名重武林十八羅漢,但自“伏虎羅漢”悟衆僧自裁後,隻剩下十七位了。

     百虛上人的後面,三位年約四十餘的灰衣中年僧及兩位七十歲的老僧随護着。

     這是少林寺中的三堂主持及兩大護法。

     百年以來,少林寺尚未有過如此大規模的行動,由今天情況以觀,顯見少林寺已懷着嚴重不安心情,存着萬一之推想。

     山徑由寬而窄,兩旁的林木由疏而密,但四周卻出奇的靜,靜得有些令人感到窒息。

     天色尚好,豔陽慢慢已移至中央,而插天入雲的觀日峰就矗立在前面。

     這時,隻見百虛上人停住腳步,沉聲喝道:“各位弟子,你們到此為止了。

    ” 前後二十二位高僧聞言立刻停住腳步,前面十七羅漢齊皆轉身,神色上都是一片愕然。

     倏見為首的悟萊僧突然踏出一步,雙手合十躬身道:“掌門此言,難道是要一個人上去?” 百虛上人緩緩道:“不錯,老衲上峰後,各位就請在此守候,酉申之交,如老衲再不下來,各位再上峰不遲。

    ” 後面的護法百智禅師倏然趕上兩步,合十肅聲道:“‘影子血令’詭計莫測,師兄身為一門之長,豈可冒險,百智請師兄三思!” 百虛上人微微一歎道:“師弟請暫退下,想少林百年以來,幾曾受此大辱?對方留條既約老衲一人,以少林威望豈能示弱!” 另一護法百果大師也趕上兩步,合十道:“但弟子等随護而來,豈非失去意義?” 事實的确如此,十七羅漢,兩大護法及三堂主等聯袂俱來,皆是欲保護掌門安全。

     然而百虛上人的措施卻使他們出乎意外,形之于臉上的是一片怔愕。

     但是,他們怎知百虛上人卻另有看法。

     這一方面是為了少林威望,而且如來人真是“影子血令”,則以他出入少林,如入無人之境的功力,人多了反而沒有用。

     假如因之而使“影子血令”望風退卻,豈不成了徒勞往返?何況在峰頂尚有羅刹婆婆及南宮亮! 有了這兩點原因,百虛上人雖知道門下弟子及兩位師弟是好意,但仍堅持己見,目光緩緩一掃,沉聲道:“師弟們好意,老衲心領了,暫請退下,依言等侯。

    ” 說到這裡,想了一想又道:“假如老衲感到需要,再以一長一短嘯聲相召。

    ” 在場其餘高僧沒有話說了。

     不要說少林寺戒律素嚴,掌門之言,即是令渝,不容違背,就是以百虛上人的武功及處置,也沒有什麼不安的地方。

     于是兩大護法同時合十施禮而退。

     悟業僧見掌門起步,立刻閃身一旁。

     百虛上人仰望高聳入雲的觀日峰,緩緩舉步走上去。

     這一代高僧表面上雖一派莊嚴,力持鎮定,但心中也不免一番忐忑,他倏然停下腳步,慈目巡掃一周,緩緩道:“稍待如羅刹施主及南宮亮施主到達,就說老衲已在峰月亭中相候,其餘人物,如欲上山,一律婉言阻止。

    ” 老和尚說到這裡,目光注視百智禅師,莊嚴地道:“老衲不在,師弟請暫代掌門職權。

    ” 說完,身形陡然一道金光,霎眼已消失在雲霧之中。

     隻剩下峰下群僧應諾誦佛之聲。

     漸漸地…… 紅日移至正中。

     正是午時時光。

    峰頂是一片寥寂,而峰下的山路口雖然有這麼許多僧人,但也靜寂無聲。

     沉重的神色,沉重的氣氛,形成一種焦灼不安的狀态。

     就在這時,遠處如飛馳來兩條人影,霎眼停于峰下,現出一位黑衣蒼發,手執龍頭拐的老婦,和一位白綢長衫,身背長劍,朗目俊神的少年。

     正是急急趕來的羅刹婆婆和南宮亮,當二人眼見少林寺竟出動全寺精華,不由一愕! 就在這時,已見悟業僧急步而出,雙手合十道:“二位施主誤約了,敝寺掌門已在峰頂相候。

    ” 羅刹婆婆擡頭望望日光,颔首道:“貴派掌門上去了多少時候?” “已三盞茶時刻,但至今不聞動靜。

    ” 羅刹婆婆眼見衆僧表情有點焦灼,忙一拉南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