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将卒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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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清晰,鄧禹聽到了殺喊之聲,依然激烈,依然那般讓人熱血沸騰。

     鼓點略有些零亂,卻尚能體現出無限高昂的鬥志,也僅隻是亂了一下,便立刻又再一次激昂起來。

     鄧禹殺了回來,他看到了那座土丘,看到了那位置已經零亂的鼓陣,看到了一個鼓手死去,另一個士兵緊接撲上拿起鼓錘的情形,更看到了枭城軍戰士死守着那一片土丘,組織了更始軍的一次又一次攻擊。

     死去的人沉寂了,活着的人依然在奮力拼殺,他們似乎明白,這戰鼓聲的重要,似乎想用所有的生命來延續這戰鼓那激昂悲怆的聲律。

     每一個持錘的人便像是高舉帥旗的人一樣,他們可以一個個地死去,卻不願戰鼓聲有一刻停竭。

     鄧禹的心中有一團火在燒,整個人仿佛要沸騰起來,鬥志、力量、信念如一股洪流般自那鼓聲中透入他的軀體,頓時如瘋般向那數千圍攻枭城軍的更始軍沖殺而去。

     每一位枭城軍也皆瘋狂了起來,盡管他們的敵人比自己強大,但這一刻已經沒有人計較這個,他們隻有一個信念,那就是——戰鬥! “兄弟們,殺啊……”“元帥回來了……”“鄧禹在此,誰敢與我一戰——”鄧禹重槍一搖,聲如炸雷般。

     土丘之上的枭城軍戰士看到兩杆帥旗,及鄧禹居然領着大隊人馬又殺了回來,不由得大喜,鼓聲更是激昂、急促、密集,如億萬馬蹄一齊踐踏地面。

     那群正在土丘之上苦守的枭城軍戰士頓時鬥志大盛,疲勞仿佛在一刹那間全部消失,自土丘之上反仆而下。

     衆更始軍也大吃一驚,他們本想殲滅這股頑固的枭城軍,卻沒料到大戰了一天,鄧禹反而又自背後殺了回來。

     鄧尋苦守,渾身是傷,箭矢用盡,卻無法擊退這群更始戰士,都快絕望了,不過,若不是因為這股人馬是由成丹親自指揮,隻怕鄧尋早就突出了重圍,但成丹乃是身經百戰的猛将,昔日在王常的部下與張卯并稱為兩虎将,雖地位略次張卯,卻也是一個絕沒有人敢忽視的角色。

    是以,鄧尋隻好仗着天機弩之利苦守,使成丹不敢身先士卒地強攻。

     若是成丹親自上前攻擊的話,鄧尋早死了,這一刻,鄧尋見鄧禹居然又殺了回來,其心中的歡喜之情自是難以言喻。

     “殺呀……”鄧尋一馬當先地向土丘之下狂沖。

     成丹也吃了一驚,這一刻他兩面受敵,盡管仍占着人數的優勢,卻無法占到便宜,但——他依然無懼地迎上鄧禹! 成丹始終相信,鄧禹能殺回來,王匡也定可以,隻要他再堅持一會兒,一定會勝!因為他根本就不相信,以自己的十萬大軍會敵不過鄧禹的區區兩萬人!盡管這一戰付出的代價确實是慘重了一些,但隻要最後能夠取得勝利,保住河東,他便可以向劉玄交代了。

    是以,成丹毫不猶豫地迎上了鄧禹。

     鄧禹将近敵陣,便覺一股潮水般的氣機向自己湧來,心中一驚之時,便已與成丹目光相對。

     第一眼望成丹,鄧禹便沒敢有半點小視之心,直覺告訴他這是一個絕對的勁敵。

     成丹也不敢小看鄧禹,任何一個完全把生死抛之腦後的敵人他都不敢小視。

     自鄧禹的眼神之中,成丹發現了這一點,那就是鄧禹根本就不曾把生死放在心上,那股一往無回的氣勢,使得鄧禹的沖刺變得慘烈而鋒銳。

     重槍無招,鄧禹隻是帶着自己的身子,馬兒的沖力,以最猛悍、最直接的方式狂撞向攻來的成丹。

     “轟……”兩股狂野的勁道在空中相接,鄧禹與成丹同時被強勁的沖擊力自馬背之上震落,而氣旋糾結成風暴一般卷飛地上的碎葉塵埃,使得空中一片迷茫。

     鄧禹身子并未落地,而是落在一名枭城軍戰士的肩頭,借力又若大鳥一般直撞向成丹,大槍化成漫天花影罩定成丹攻擊的每一寸方位。

     成丹落地,若木樁般一動不動,待鄧禹的漫天槍花灑落之時,手中的槟鐵大棍如擎天之柱般直破長空,擠入槍花之中。

     槍花頓散,槍影凝斂,自鐵棍一端滑下,直襲成丹的胸膛。

     “當,當……”成丹的大棍狂絞,竟将鄧禹的槍頭牽引向一旁,而棍身依然毫不遲疑地砸向鄧禹。

     “噗……”而在此時,鄧禹做了一個傻得讓人感到意外的動作——棄槍,出指! 鄧禹居然在這種要命的關頭棄槍! 成丹也為之愕然,他從沒想過會有人認為手指比長槍更有用,但鄧禹所做卻是一個事實。

     鄧禹出指,指向那正撞向他胸膛的槟鐵大棍! 連成丹都覺得鄧禹有點傻,或是有點可憐。

     “砰……”鄧禹的手指與大棍的棍頭相觸,爆出一聲輕響。

     手指未斷,鄧禹未死,而在手指稍緩棍勢之際,鄧禹的手便已抓住了棍身。

     “天一禅指!”成丹似乎記起了什麼,想起了什麼,是以吃驚地呼叫了一聲,但與此同時,他隻覺得天空頓黑,仿佛有億隻蒼蠅在刹那間結成雲朵向他撲來…… 這是什麼?沒人知道,成丹也沒想到是什麼,但他感覺到了無數的銳風襲體,他想移棍,但棍在鄧禹的手中。

     “呀……”成丹一聲低嘯,在刹那間,他也棄棍出劍。

     劍如水銀洩地,又若一道水幕,雪亮得讓人以為是一塊巨大的玉盤。

     是暗器,鄧禹竟在刹那間使出了如此之多的暗器,這讓成丹吃驚!不過,此時他記起了江湖中的傳聞,鄧禹的兩大絕技“天一禅指”和“暗夜流星”的暗器手法,如此看來,這便是鄧禹最為成名的暗夜流星了。

     暗器一觸劍鋒立刻彈飛而散,成丹的劍便像是一張光盾,沒有一顆暗器可以穿透其中,但成丹突覺手中的劍狂震。

     一股強大的勁氣直破劍盾,鄧禹竟抓着那根槟鐵大棍合着自身的重量如一支怒箭般撞下。

     成丹大驚,那鐵棍的力量竟将他的劍網撞開,棍勢直搗黃龍,這正是剛才他對付鄧禹的招式。

     “叮……”成丹長劍一引,棍身自他身邊斜斜掠過,驚險之極,但成丹卻在刹那間覺得眼前一陣乍亮,一道凄美絕倫的光彩若天邊劃過的流星,乍亮又乍滅。

     成丹呆立,心中一片空白,他隻感到一股寒意自心頭向身體的每一個部位擴散,手中的劍便定格于虛空之中。

     鄧禹落地,踉跄兩步,拄棍而立,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成丹定定地盯着鄧禹,嘴角間突地滑下一行血水,艱難地吐出兩個字:“流星……”鄧禹望着成丹胸前的一個血洞,沉重地點了點頭,重複了成丹的話:“是的,流星!”成丹眼神中泛出一絲黯然的苦澀,蒼涼的笑容卻自嘴角邊泛起,然後悠然仰天而倒。

     鄧禹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他終于殺了成丹,但他為了找出成丹那一道破綻的裂隙,差點付出了整條手臂。

     幸運的是成丹棄棍,這使鄧禹制造出了自己所要的機會,隻要擁有一個機會,流星便可以破入對方的胸膛。

     暗夜,流星,最可怕的殺招是流星,到目前為止,鄧禹僅用了第一個流星!但卻以此換來了此生最有意義的一場勝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