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八方絕殺

關燈
着敞篷軟轎,走路的樣子很沉重。

     白善喜身邊的随從并不多,兩個轎夫加四名保镖,這四人隻是江湖中并不怎麼有名的镖頭,卻是白善喜請來保護自己的。

    他是需要保護,至少在陳留是這樣,很多人都知道他是大商賈,但卻僅知是洪興布行的老闆,其它的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作為這樣一個人,擁有幾個保镖自然也是很正常的事。

     胡同有點暗,天上的星光寥寥,頗為暗淡,讓人生出影影約約的錯覺。

     兩名保镖提着兩盞林渺所送的風燈,倒也頗為光明。

     黑暗中的燈火,确實很明亮,但在黑暗之中光明無法到達的地方,卻讓白善喜心中泛寒。

     在黑暗之中,仿佛有無數雙眼睛逼視着他,或者總可能在某一刻以犀利的目光刺穿他的胸膛,攫走他的生命。

     白善喜不由得深吸了口氣,閉上眼,讓自己的思想内斂、濃縮,随軟轎的颠簸起伏,用自己的每一絲感觸去捕捉存于虛空暗處的目光和生機。

     風燈驟滅! 白善喜雖然閉着眼睛,但是他知道風燈滅了,也便是在這一刹那,他自軟轎之上彈射出去,然後就聽到了軟轎的碎裂之聲。

     驟然睜開眼,白善喜已經完全适應了黑暗,因為他剛才便是閉着眼,将心與靈魂都置于黑暗之中。

    所以,再睜開眼之時,黑暗并不陌生,于是,他看見了交錯的人影,看到了向他撲來的身影,而兩名提着燈籠的保镖已經身首異處,燈籠中的火也滅了。

     胡同更暗,沒有燈光,卻多了殺機,來自四面八方的殺機,如這六月的晚風,微涼。

     軟轎爆碎,擡轎的竹杠也斷成了四截,但意外的卻是,有兩根崩起,準确無比地捅入了那襲擊者的胸膛之中。

     兩個擡轎的轎夫像屠夫一樣殘忍,雙手再猛地扳開竹杠,于是那破竹杠捅入的人體也像竹杠一樣分成兩半,化成一篷血雨飛灑而下,五髒六腑灑了一地,虛空之中隻有響起兩聲絕望的慘嘶。

     白善喜出手,在黑暗中亮起一絲螢光,閃爍而靈動,那身子如同夜空中的蝙蝠,劃過一道奇異的弧迹,自飛撲而來的兩道身影之間擦過,于是黑暗之中又多了兩聲慘嚎。

     那護在白善喜身後的保镖出招速度比轎夫要慢,但卻保證了自己暫時沒死。

    他們好像也不能再多作出點什麼貢獻,或是沒這個能力。

    的确,他們是沒有這個能力,當兩人退後五步之時,便被地上的東西絆倒了。

     那是一根鞭子,在黑暗之中,無聲無息的鞭子,就像是毒蛇一般纏住了他們的腳,然後他們便不由自主地倒下了,再發出兩聲慘叫,捅穿他們的是兩杆長槍,幾乎将他們釘在了地上。

     那根鞭子沒停,一擊成功後,又像蛇一般襲向白善喜。

     白善喜沒看見這鞭子的到來,但是他聽到了,感覺到了!他的心神仿佛已經完全融入黑夜,所以這鞭子雖然來得猛烈,卻并不能纏住他的腳。

     鞭子沒纏住白善喜的腳,卻纏住了他的手,于是兩股力道在鞭子上鼓噪出刺耳的尖嘯。

     鞭子先是繃直,後又彎曲,然後施鞭者和被纏者自兩個方向朝中間相撞。

     “叮叮叮……”在虛空之中,白善喜刺出了七十八劍,僅在瞬間。

     那人的鞭子被抓,隻好自袖口中滑出一柄短刀,在這如暴風驟雨般的七十八劍之下,幾乎讓他身首異處。

    他沒有料到白善喜的劍會如此之快,所以,在第七十九劍擊出之時,他隻好選擇了棄鞭。

     棄鞭,這是沒有辦法的抉擇,沒有人願意在如暴風驟雨般的劍鋒之下被活剮,握鞭者也不願意。

     白善喜奪鞭,随即将之甩出,鞭子像是一條靈蛇般纏住了那正在圍攻轎夫的某人脖子上。

    他握的是鞭梢,但這并不影響鞭子的殺傷力。

     這确實是一根好鞭,一根很輕易便能夠卸下人腦袋的鞭子。

     那人的腦袋被鞭子卸下,但是卻并沒有脫開鞭子,而是與鞭子一起結合成了帶血的流星錘,砸向鞭子的主人。

     力道運用得極為巧妙,速度和角度也并不受黑暗的環境影響。

     “啪……”腦袋碎成骨渣,但那鞭子的主人卻悶哼了一聲,鞭芒在他的臉上擦開了一道血槽。

     這是他的鞭,但卻成了對方的兇器!白善喜沒有趁機施下殺手,因為自胡同的兩邊落下了四柄劍,四把刀。

     八個方位,如一張大網般罩下,而白善喜便成了這張網下的魚。

     一條可憐的魚! 魚的可憐是沒有水,白善喜的可憐是别人當他是魚。

     他不是魚,若是魚,他早死了八百年!他不是魚,刀與劍也不是網,而是兇人的兇器。

     刀劍來速很快,自八個方位,讓白善喜躲無可躲。

     躲無可躲,隻好不躲,因此白善喜出劍,如一朵黑夜中綻放的昙花,一現即滅。

     在劍花驟滅之時,白善喜已自殺戮之中抽身縱起,如攀雲的青鶴,帶着劍嘯風鳴,極有氣勢,但是白善喜躍上虛空之時,他才知道自己錯了。

     白善喜錯了,而且錯得很厲害,他想後悔,可那是不可能的。

     讓白善喜想後悔卻又後悔不了的是一支箭,一支比音波傳遞之速要快得多的冷箭,絕對要命!絕對可以讓天下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後悔的箭。

     沒有人知道這支箭來自何方,沒有人明白這支箭有多快和多霸道。

    它總是出現在它應該出現的時候和地方,總會出現在對手最不想它出現的地方,像是竄自地獄,或是來自異度空間,抑或這是一支亘古便在虛空中等待有緣之人的箭,等待着那個脆弱或堅硬的身體讓它插入,然後帶走所有的生機,抽幹有緣人的最後一滴血液! “絕殺箭——”白善喜心中呼了一聲,他來不及把這三個字呼出口,便必須出劍!他不知道自己的劍是否會有這麼快,卻也隻能盡力而為。

     白善喜确實是個人物,畢竟也是湖陽世家的中堅力量,他的劍,堪堪掃過那射來的怒箭之上。

     “當……”長劍發出一聲脆響,竟然折斷,白善喜一聲慘嚎,那支怒箭的餘勢未竭,沒入了他的身體,但慶幸的是已經偏離了方向,并沒有直插心房,而是插入腹腔之中。

     強大的沖擊力将白善喜的身子在虛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