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漆屏-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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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我所知,那裡隻住着她的一個姐姐,就是那個富紳的遺孀。

    ” 狄公将詩冊還給了他,口中連聲稱贊:“好詩,好詩,閨閣風雅,令人肅然起敬。

    ”現在他确信那個年輕的寡婦就是冷德的情婦,她筆迹當然會和滕夫人的十分相似。

    因為她們在家做姑娘時就跟随一個坐館先生讀書習字的。

    很可能她打算孝期一過就和冷德結婚。

    他們的幽會現在已不是他要關心的事情,而那個低級趣味地監視這一對情人的神秘人物,看來也沒有必要再去找尋了。

    事實證明,他弄錯了。

    他歎了口氣站了起來,要潘師爺轉告滕侃:他要求見他。

     狄公在滕縣令的書齋裡一坐下就說:“滕相公,我打算明天就離開這兒回登州。

    我盡了最大努力進行了調查,始終無法證實有第三者卷入尊夫人死亡一事。

    你的分析是對的,實際上它不可能是一次巧合。

    滕相公,我很抱歉,我今天晚上準備為沼澤地裡發現尊夫人的屍體琢磨一個言之成理的解釋。

    當然,我還要對拖延此案上報的事向刺史大人承攬全部責任。

    ” 滕縣令嚴肅地點了點頭,說道:“狄年兄,我對你為我盡的一切努力深表謝忱,對你這種樂于助人的品格十分贊賞。

    事實是我應抱歉,我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壞了你許多遊興。

    你能到我這裡來看我本身就是對我的一個莫大安慰,你對我的同情和幫助,我将銘記在心。

    ” 狄公聽了深為感動。

    滕侃完全可以把他痛責一頓,因為他毀壞了證據,延誤了申報,再者,他還曾給了滕侃一種不切實際的希望。

    唯一使狄公感到安慰的是他曾設法将忤作支開,這樣炎熱的天氣,屍體肯定已經腐爛,詳細的驗屍已經不可能了。

    這樣,滕侃就幸運地永遠也不會知道他在殺害他的夫人之前自己究竟幹了些什麼。

    狄公雖還感到這件事不無蹊跷,但是一個處于神經失常狀态的人的古怪行為,别人又能想象得出什麼呢? “滕相公,我希望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在另一方面,也就是說在柯興元死亡的案子上出點氣力,庶幾減去一些我的内疚和慚愧。

    也許你對我的查緝方法已經感到厭煩了,然而這大概乃是個巧合,我與那案子的一些非常重要的人和事偏偏碰上了。

    冷虔與此事有牽連,他向我供認他曾騙取了柯興元一大筆錢,這就是我通知你拘捕他的原因。

    我聽說你已立即依我的請示辦了,我很高興。

    滕相公,我狄某智短力薄,而你對我卻如此看重,這越發使我愧疚在心。

    不過,我相信在柯興元的案子上我不會令你失望。

    ” 滕侃用手抹了抹臉,又打了個哈欠,顯出一副十分疲倦的樣子,說道:“噢,我幾乎已将這起案子忘了!” “我想,今天你不必再去考慮這件事了,如果你能允許我和潘總管一起對此案進行一番調查,就是幫了我一個大忙了。

    ” “當然可以。

    ”滕侃答道。

    “你想得不惜,由于心情關系,我不可能對這個案子付予更大的注意了,我一心隻想着明天如何去見刺史大人的事,狄年兄确實是個考慮周到的人!” 狄公隻感到一陣羞赧。

    心想,從外表看來滕侃似乎是一個很冷淡的人,可是他的自我克制卻是那麼的有力。

    而我竟假設他的夫人對他不貞,一直在欺騙他——我是多麼荒唐啊! 他說:“滕相公,你現在可以将我的真實身份告訴潘總管,這樣我就可以和他一起将此案的狀卷、供錄,從頭至尾地細看一遍。

    ” 滕侃拍手稱好,喚老管家馬上去請來潘師爺。

     潘師爺獲悉狄公的真正身份時吃一大驚,忙不疊對狄公表示歉意,他為上次的談話中對狄公的怠慢和沖撞深感不安。

     潘師爺欲待領狄公去他的衙舍,狄公搖手道:“天已經黑下來了,我們不如到衙門外面去透透空氣,在街上走走。

    如果你願意和我一同到一家飯館去吃頓夜飯。

    為我點幾味地方風味的萊,我就十分高興了。

    ” 潘有德忙辭不敢,狄公卻一味堅持,說外面隻知道我是福源商号的沈先生,沒有什麼不便。

    潘有德隻好從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