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十六 神仙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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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叉,命令道:“說出你的姓名,就放了你,如果不說,就把你放在鍋煮!”杜子春仍不說話。

    這時鬼怪們又把他的妻子抓來綁在台階下,指着他妻子向杜子春說:“說出你的姓名,就放了她。

    ”杜子春還是不作聲。

    于是鬼怪們鞭打他的妻子,用刀砍她,用箭射她,一會兒燒,一會兒煮,百般折磨慘不忍睹。

    他妻子苦不堪忍就向杜子春哭号道:“我雖然又醜又笨,配不上你,但我畢竟給你作了十幾年妻子了。

    現在我被鬼抓來這樣折磨,我實在受不了啦!我不敢指望你向他們跪伏求情,隻希望你說一句話,我就能活命了。

    人誰能無情,丈夫你就忍心不出聲,讓我繼續受折磨嗎?”他妻子邊哭邊喊又咒又罵,杜子春始終不理不睬。

    那位大将軍也說:“你不說話,我還有更毒辣的手段對付你老婆!”說着命令擡來了锉碓,從腳上開始一寸寸地锉他的妻子。

    妻子哭聲越來越高,杜子春還是連看也不看。

    大将軍說:“這個家夥有妖術,不能讓他在世上久呆!”于是命令左右,把杜子春斬了,然後把他的魂魄帶着去見閻王。

    閻王一見杜子春就說:“這不是雲台峰的那個妖民嗎?給我把他打入地獄裡去!”于是杜子春受盡了下油鍋、入石磨、進火坑、上刀山所有的地獄酷刑。

    然而由于他心裡牢記着那位仙師的叮囑,咬着牙都挺過來了,連叫都不叫一聲。

    後來,地獄的鬼卒向閻王報告,說所有的刑罰都給杜子春用完了。

    閻王說:“這個家夥陰險毒惡,不該讓他當男人,下輩子讓他做女人!”于是讓杜子春投胎轉世到宋州單父縣的縣丞王勸家。

    杜子春轉世為女子,一生下來就多病,紮針吃藥一天沒斷過,還掉進火裡摔到床下,受了無數的苦,但杜子春始終不出聲。

    轉眼間杜子春長成了一個容貌絕代的女子,但就是不說話,縣丞王勸的全家認為她是個啞女。

    有些人對她百般調戲侮辱,杜子春總是一聲不吭。

    縣丞的同鄉有個考中了進士的人叫盧生,聽說縣丞的女兒容貌很美,就很傾慕,就求媒人去縣丞家提媒。

    縣丞家借口是啞女,把媒人推辭了。

    盧生說:“妻子隻要賢惠就好,不會說話又有什麼關系呢?正好給那些長舌婦作個榜樣。

    ”縣丞就答應了婚事。

    盧生按照規矩施行了六禮,和杜子春辦了婚事。

    兩個人過了幾年,感情非常好,生了一個男孩,男孩已經兩歲了,十分聰明。

    盧生抱着孩子和她說話,她不吭聲,想盡辦法逗她也不說話。

    盧生大怒說:“古時賈大夫的妻子瞧不起他,始終不笑,但後來妻子看見賈大夫射了山雞,也就對他無憾了。

    我雖然地位不如賈大夫,但我的才學比會射山雞不強百倍嗎?可是你卻不屑于跟我說話!大丈夫被妻子瞧不起,還要她的兒子做什麼!”說着就抓起男孩的兩腿扔了出去,孩子的頭摔在石頭上,頓時腦漿迸裂,鮮血濺出好幾步遠。

    杜子春愛子心切,一時間忘了仙師的囑咐,不覺失聲喊道:“啊呀!……”聲還沒落,發現他自己又坐在雲台峰的那間道觀中,他的仙師也在面前。

    這時是黎明時分,突然紫色的火焰竄上了屋梁,轉眼間烈火熊熊,把屋子燒毀了。

    仙師說:“你這個窮酸小子,可把我坑苦了!”就提着杜子春的頭發扔進水甕裡,火立刻就滅了。

    仙師說:“在你的心裡,喜、怒、哀、懼、惡、欲都忘掉了,隻有愛你還沒忘記。

    盧生摔你孩子時你若不出聲,我的仙丹就能煉成,你也就能成為上仙了。

    可歎啊,仙才真是太難得了!我的仙丹可以再煉,但你卻還得回到人間去,以後繼續勤奮地修道吧!”說完給他向遠方指了路讓他回去。

    臨走時,他登上燒毀的房基,看見那煉丹爐已壞了,當中有個鐵柱子,有手臂那麼粗,好幾尺長,那仙師正脫了衣服,用刀子削那鐵柱子。

    杜子春回到家後,非常悔恨他當初忘了對仙師發的誓,想回去找到仙師為他效力以補償自己的過失。

    他來到雲台峰,什麼也沒找到,隻好懷着惋惜悔恨的心情回來了。

     張老 張老者,揚州六合縣園叟也。

    其鄰有韋恕者,梁天監中,自揚州曹掾秩滿而來。

    有長女既笄,召裡中媒媪,令訪良婿。

    張老聞之喜,而候媒于韋門。

    媪出,張老固延入,且備酒食。

    酒闌,謂媪曰:“聞韋氏有女将适人,求良才于媪,有之乎?”曰:“然。

    ”曰:“某誠衰邁,灌園之業,亦可衣食。

    幸為求之,事成厚謝。

    ”媪大罵而去。

    他日又邀媪,媪曰:“叟何不自度,豈有衣冠子女,肯嫁園叟耶?此家誠貧,士大夫家之敵者不少,顧叟非匹。

    吾安能為叟一杯酒,乃取辱于韋氏?”叟固曰:“強為吾一言之,言不從,即吾命也。

    ”媪不得已,冒責而入言之。

    韋氏大怒曰:“媪以我貧,輕我乃如是?且韋家焉有此事。

    況園叟何人,敢發此議!叟固不足責,媪何無别之甚耶?”媪曰:“誠非所宜言,為叟所逼,不得不達其意。

    ”韋怒曰:“為吾報之,今日内得五百缗則可。

    ”媪出,以告張老。

    乃曰:“諾。

    ”未幾,車載納于韋氏。

    諸韋大驚曰:“前言戲之耳,且此翁為園。

    何以緻此,吾度其必無而言之。

    今不移時而錢到,當如之何?”乃使人潛候其女,女亦不恨,乃曰:“此固命乎。

    ”遂許焉。

    張老既娶韋氏,園業不廢,負穢钁地,鬻蔬不辍。

    其妻躬執爨濯,了無怍色,親戚惡之,亦不能止。

    數年,中外之有識者責恕曰:“君家誠貧,鄉裡豈無貧子弟,奈何以女妻園叟?既棄之,何不令遠去也?”他日恕緻酒,召女及張老。

    酒酣,微露其意。

    張老起曰:“所以不即去者,恐有留念。

    今既相厭,去亦何難。

    某王屋山下有一小莊,明旦且歸耳。

    ”天将曙,來别韋氏:“他歲相思,可令大兄往天壇山南相訪。

    ”遂令妻騎驢戴笠,張老策杖相随而去。

    絕無消息。

    後數年,恕念其女,以為蓬頭垢面,不可識也,令其男義方訪之。

    到天壇南,适遇一昆侖奴,駕黃牛耕田,問曰:“此有張老家莊否?”昆侖投杖拜曰:“大郎子何久不來?莊去此甚近,某當前引。

    ”遂與俱東去。

    初上一山,山下有水,過水連綿凡十餘處,景色漸異,不與人間同。

    忽下一山,其水北朱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