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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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志者,必此兒’的斷言。

    若非陛下天縱英明,少小大志,又怎能在漫長的十幾年裡藏韬晦略,終得天開日耀、誅除奸相,大周江山又豈有今日之弘大?魯王才志平平,年近加冠卻舉止輕率,不知進取,臣以為聖質懿德不足以當擔江山朝廷萬機之大任!” 見兩幫朝臣因魯王而争議如此激烈,武帝坐在禦座上、沉着臉一語不發。

     這兩年裡,他也聞聽到不少魯王的劣迹。

    加之原知他天性軟弱,因而對他的管束教導比其餘諸子格外嚴厲了些。

    隻不曾料到,在議立他為太子一事上,朝臣們對他如此激烈貶抑,以緻他這個做父皇的面子上也有些架不住了。

    雖說清知魯王自納隋公之女為王妃以來,但多了一幫力量的支持,勢必會遭緻另一幫力量的堅決反對。

     可是,說到底還是他自己平素行為不知檢點、不夠自律,才會如此授人以柄的。

    想到此,心下一時煩亂。

    也不想再聽群臣的争執了,一揮袍袖說了聲:“退朝!”丢下衆臣竟兀自退去了。

     衆人哪裡料到,其實武帝早已有心打定立長為儲,故而平時裡對魯王的約束才格外嚴厲苛刻的。

    也因此才會命諸多内史官随時記錄他的言語動作,并按時奏聞,稍有過錯即大加鞭笞。

    可惜,竟無人能從中悟出他對魯王的這種異常的嚴厲,恰恰正是他盼子成龍的原故。

     也難怪武帝如此煩惱,原來另有一層誰也不肯說透的隐情在内—— 自鮮卑入主中夏以來,無論是東西兩魏還是大周、北齊兩國,皆有立弟為嗣的習慣。

    這是因為中夏一向為大漢天下,自兩晉以來,八王之亂導緻天下四分五裂。

    胡人乘勢逐鹿中原而終得入主中夏北方。

    然而,仍舊面臨南北争峙,戰事頻繁的局勢,為擴大疆域,鮮卑皇室貴胄皆親自征殺,随時都有沙場送命、馬革裹屍的可能。

    逢此亂世,若立嗣幼子,一旦薨崩,幼主肯定左右不了大局,隻會釀成**滅族之災。

    所以便有了太弟的慣例。

     武帝的皇位雖說是兄長按序相傳,但武帝卻是受命于險惡危難之中,獨自一人忍辱負重、韬光養晦十數年,終于鏟除了把攬軍國大權的奸相。

    親政以來又多次親率三軍浴血奮戰、南征北伐,幾番險曆,大周的江山社稷,他傾注了太多的心血和艱險。

    因而,一是不甘心把它再交與兄弟諸王,二是按長幼之序當輪到五弟齊王。

    可是,齊王當年畢竟是奸相宇文護的親腹。

    六弟衛王雖是他一母胞弟,德性人品更不足當擔社稷重任! 他隻有選擇立嗣于太子。

     然而,朝中諸臣多次朝議上,竟連孝伯、王軌幾位多年心腹也不能揣知體味他的苦心,竟一味地反對立魯王為儲。

     武帝不免猜疑:他們既然如此拚命貶抑魯王,次子漢王比魯王小了幾歲,文經武緯更不如魯王。

    下面自己的幾個兒子也都在幼年,他們當中更看不出還有哪個更具帝王禀質的。

    那麼,自己的九位兄弟諸王中,加上闵皇帝和明皇帝的諸子當中,按他們的意思,無論按聖質懿德還是長幼之序,誰更合當呢? 不言而喻——肯定是齊王宇文憲! 武帝一腔怒火無處發洩,匆匆沖出大德殿後,也不令左右跟随,徑直來到李妃的紫雲殿,不及她開口問好,劈頭蓋腦地便把一通火氣統統撒到了她頭上。

    呵斥指責她教子無方、放縱魯王,緻使皇子行為不檢,在朝中失卻臣心、難當大任等等。

     李妃仿如一個晴天霹雷炸在頭頂,望着大發雷霆之後拂袖而去的陛下,一時驚的半晌說不出話來。

     是後一個多月,陛下天天臨幸翠薇宮鄭姬的寝宮,卻一次也不曾再到過紫雲殿來。

    思念小公主時,甯可派人把小公主接去團聚一會兒,也不肯過來一趟。

     李妃的心腹宮人不時悄悄向她報說:這些日子來,翠薇宮的鄭姬一點兒也不掩飾自己的開心。

    每天在翠薇宮又是鼓瑟作畫又是裁剪新衣的,還為陛下獻上從皇後那裡學來的胡旋舞。

    剛從夫人位置上被封了姬,又想着下一步如何讨陛下開心,讓陛下早些答應封她為妃。

    更有甚者,竟毫不掩飾她想要陛下能立她所生的兒子宇文元為太子…… 這還是其次,聽說,她常常在陛下跟前說魯王-兒如何無德無行,如何在後宮嬉醺無度等等,還曾暗示陛下,說是李妃自陛下迎回皇後的日子以來,常在下人面前流露怨恨雲雲…… 李妃聞聽心腹宮人的禀報,直驚得手腳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