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弑寝宮炀帝死 燒迷樓繁華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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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所能論恩仇也。

    ” 炀帝正要再言,忽擡頭隻見封德彜慌慌張張走進宮來。

    你道為何?原來宇文化及知道封德彜乃炀帝心腹佞臣,今日頭一個又是他先趨附,心下疑他有詐。

    因心生一計,對他說道:“昏君過惡,猶不自知,汝可到後宮,細細數說一遍,使他死而無怨,便是汝之功也。

    ”封德彜欲待推辭,見宇文化及甲兵圍繞,倘然一怒,性命難保;欲要進宮數說炀帝,卻又難于見面,不好啟齒。

    心下暗想道:“甯可做面皮不着?性命要緊!”遂應道:“将軍之言是也,某願往。

    ”随即拿出小人心腸,竟大踏步往入後宮。

    正是: 廉恥人人皆有,奸臣何獨無之! 隻要保全富貴,不妨抓碎面皮。

      炀帝看見封德彜忙忙走來,自以為待他極厚,隻道是好意前來解救,連忙叫道:“快來救我!快來救我!”封德彜到了面前,徉徉說道:“陛下窮奢極欲,不恤下民,故緻軍心變亂,各懷異心。

    今事已至此,即死謝天下猶為不足,教臣如何可救?”炀帝見封德彜也說出這等話來,心下不勝忿恨,遂大叱道:“侍衛武人,不知君臣名分,敢于篡逆猶可;為何汝一士人,讀詩書、識禮義,也來助賊欺君!況朕待汝不薄,乃敢如此,誠禽獸之不如也!”封德彜被炀帝痛罵了這一頓,羞得滿面通紅,無言可答,隻得默默而退。

    正是: 君王縱無道,臣子豈應求!  謾道一身富,難當滿面羞。

     此時宮内的宮人内相,逃的逃、躲的躲,俱各尋生路,不知去向。

    炀帝跟前,唯幼子趙王楊果,乃呂妃所生,才一十二歲,跟定不離。

    見炀帝蓬頭跣足,倉惶無計,便扯住衣服,号淘痛哭,不能住聲。

    炀帝亦哭道:“汝父不德,今日不能保身,與汝童稚無幹。

    汝可速去!”趙王哪裡肯去,扯着炀帝,隻是痛哭。

    裴虔通道:“左右是死,哭殺也不能生,何不早早動手!”遂走上前,扯過趙王照頭一劍,可憐金枝玉葉的一個王子,竟死在逆賊之手。

    正是: 上不能保身,下不能保子。

     試問其故何,荒淫遂至此。

     裴虔通殺了趙王,一腔熱血濺了炀帝一身,吓得炀帝心膽俱碎,半晌做不得聲。

    裴虔通那管好歹,便乘勢兒提着劍,竟奔炀帝。

    炀帝見勢頭來得惡,慌忙大叫道:“休得動手!天子死自有法,汝豈不聞諸侯之血入地,天下大旱?諸侯尚且大旱,況朕巍巍天子乎?可将鸩酒來。

    ”馬文舉道:“鸩酒不如鋒刃之速,何可得也。

    ”炀帝大哭道:“朕為天子一場,乞全屍而死,勿使彰露。

    ”令狐行達随取白絹一匹進上,炀帝接絹大哭道:“昔日院妃慶兒,夢聯白龍繞頸,今其驗矣。

    ”司馬德勘道:“陛下請速速自裁,許公等久。

    ”炀帝猶延捱不舍。

    令狐行達遂叫衆武士一齊動手,将炀帝擁了進去,用白絹生生缢死,時年三十九歲。

    後人讀史至此,有詩吊之曰: 隋家天子系情偏,隻願風流不願仙。

     遺臭謾留千萬世,繁華占盡十三年。

     耽花嗜酒心頭病,#粉沾香骨裡緣。

     卻恨亂臣貪富貴,宮庭血濺實堪憐。

     又雲: 千株楊柳拂隋堤,今古繁華誰與齊! 想到傷心何處是,雷塘煙樹夕陽低。

     史臣斷曰: 炀帝爰在弱齡,早有令聞。

    南平吳、會,北卻匈奴。

    昆弟之中,獨著聲績。

    于是矯情飾貌,肆厥奸回。

    故得獻後鐘心,父皇革慮。

    大方肇亂,遂登儲位,踐峻極之崇基,承丕顯之休命也。

    地廣三代,威振八;單于頓颡,越裳重驿。

    赤仄之泉,流溢于都内;紅腐之粟,委積于塞下。

    負其富強之資,思逞無厭之欲。

    狹殷周之制度,尚秦漢之規模。

    恃才矜己,傲狠明德;内懷險躁,外示凝簡。

    盛冠服以飾其奸,除谏官以掩其過。

    淫荒無度,法令滋章;教絕四維,刑參五虐;鋤誅骨肉,屠剿忠良。

    受賞者莫見其功,為戮者不知其罪。

    驕怒之兵屢動,土木之工不息。

    頻出朔方,三駕遼左。

    旌旗萬裡,征稅百端。

    猾吏侵漁,民不堪命。

    乃急令暴條以擾之,嚴刑峻法以臨之,甲兵威武以董之,自然海内騷然,無聊生矣。

     司馬德勘等缢死炀帝,随報之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道:“斬草不可留根。

    ”遂令裴虔通等,勒兵殺戮宗戚。

    蜀王楊秀、齊王楊陳,以及各親王,無論少長皆被誅戮。

    唯秦王楊浩,素與宇文智及往來甚密,故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