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耿純臣奏天子氣 蕭懷靜獻開河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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态;後漸漸舞得緊了,便看不見來蹤去迹,隻見兩口寶劍寒森森的,就像兩條白龍在上下盤旋,再舞到妙處,劍也看不見,人也看不見,隻見冷氣飕飕,寒光閃閃,一團白雪在階前亂滾。

    炀帝與蕭後看見,喜得眉歡眼笑,拍手打掌,稱好道妙,叫不絕口。

    薛冶兒舞了半晌,忽然徐徐收住,恍如雪堆銷盡,忽現出一個美人的模樣。

    薛冶兒舞罷,輕輕将雙劍放下,氣也不喘,面也不紅,絲發一根也不散亂,階前并無半點塵灰飛起。

    走到面前,依舊是衣衫楚楚,笑容可掬。

    真個是:  能臻化境真難測,會到精時妙入神。

     試看玉人渾脫舞,梨花滿院不揚塵。

      炀帝将冶兒喚到面前,用手去她身上一摸,卻又香溫玉軟,柔媚可憐,就像連劍也拿不動的,心下十分歡喜。

    因對蕭後說道:“冶兒美人姿容,英雄伎倆,非有仙骨,不能到此;若非今日,朕又幾乎錯過。

    ”蕭後道:“果然難得!陛下不可不飲。

    ”遂叫左右進上巨觞。

    炀帝因心中歡樂,也不推辭,左一盅,右一盞,隻管大嚼。

    吃到酩酊之時,竟忘了蕭後在座,遂将冶兒抱入懷中,取笑戲耍。

    蕭後見炀帝有醉幸冶兒之意,遂暗暗的起身去了。

    炀帝醉後全不料理,隻與冶兒說說笑笑,接杯交飲。

    這一夜隻吃得十分大醉,就留冶兒同在绮陰院宿了。

    正是: 莫詫君恩漆與膠,須知遇合有前茅。

     階前不是龍蛇舞,宮裡安能鸾鳳交。

     炀帝次日醒來,問冶兒道:“昨夜娘娘如何回宮去的?”冶兒道:“娘娘見萬歲醉了,遂暗暗起身回去。

    ”炀帝沉吟半晌,恐怕蕭後怪他,忙梳洗了,就上辇回宮。

    才到午門,隻見宇文達領了一班文武,正來回旨。

    炀帝遂不退入後宮,竟坐便殿問道:“卿等曾查明什麼水路?”宇文達對道:“據河道官,雖查有一條河道,隻是迂遠兇險,恐非聖駕臨幸之地。

    ”炀帝問道:“卻是何處?”宇文達道:“這條路,要從洛水轉入黃河,黃河轉入大海,再從海中東入淮河,方能到得廣陵。

    此去路途萬有餘裡,又有孟津、滄海之險,臣等不敢擅便,伏乞聖旨裁度。

    ”炀帝聞奏,沉吟了半晌,又問道:“除了這條,可還有别路?”衆臣一齊奏道:“并無别路。

    ”炀帝道:“既無别路,隻得要往此去。

    ”宇文達道:“陛下要由此路,須敕下工部,大大的多造些海船,下邊用木筏屯土,土上造船,船上蓋起宮殿,方可避得風濤之險。

    ”炀帝道:“此法甚妙。

    ”遂要傳旨着工部造船。

    隻見班部裡閃出一個大臣,頭戴豸冠,身穿秀衣,手執象簡,忙忙俯伏在地,奏道:“這一條路如何去得?”炀帝定眼一看,不是别人,乃蕭後之弟蕭懷靜也,現任谏議大夫之職,又是國舅。

    炀帝一見,便傳旨叫平身。

    因問道:“此路為何去不得?”蕭懷靜道:“這一條河路,孟津的水勢就如倒峽一般,滄海中蛟龍出沒,浪頭起處與泰山相似。

    海船雖大,難保無撼蕩之憂。

    陛下在西苑中花迎柳送,猶不歡意,萬一遇了逆風,不能前進,孤舟泊在海中,煙水茫茫,陛下卻何以為樂?陛下若随帶許多宮嫔,旱路尚慮辛苦,如何倒受得海中這般驚怕?其不可去一也。

    況一往有萬裡之遙,将約一年,方才到得,若朝中有緊急公事,聖駕卻飄流在大海之中,叫臣下到何處來奏聞?其不可去二也。

    又且海中盜賊甚多,四邊非夷即虜,萬一有些驚動陛下,又不統兵索将,彼時将何策禦之?  其不可去三也。

    陛下要遊幸廣陵,不過是攬挹山川之秀,以圖行樂,奈何轉以萬乘之尊,下臨不測之地!臣竊為陛下不取也。

    ”炀帝道:“卿之所論最善,但隻恨再無一條别路可往。

    ”蕭懷靜道:“依愚臣短見,倒有一條河路可通廣陵,又不險,又不遠,又可除滅不祥,不知陛下肯行否?”炀帝大喜道:“卿既有路,何不細細奏上!”隻因這一奏,有分教:隋家江山瓦解,又活傾了幾百萬生靈。

    正是:  昏主唯圖樂,谀臣唯順君。

     不思薪火起,燕雀共巢焚。

     不知蕭懷靜畢竟有何奏上,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