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東京陳百戲 北海起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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欄曲屈,回壓瑣窗;朝日上時,百花妩媚,遂名為迎晖院。

     第三院,因有碧梧數株,流陰滿院;金風初度,葉葉有聲,遂名為秋聲院。

     第四院,因将西京的楊梅移入,開花若朝霞,遂名為晨光院。

      第五院,因酸棗邑進玉李一株,開花雖白,麗勝霞彩,遂名為明霞院。

     第六院,因有長松數株,俱團團如蓋,罩定滿院,遂名為翠華院。

     第七院,因隔水突起一片石壁,壁上的苔痕縱橫,就如天成的一幅畫圖,遂名為文安院。

     第八院,因桃杏列作錦屏,花茵鋪為繡褥,流水鳴琴,新莺奏管,遂名為積珍院。

     第九院,因長渠中碎石砌底,簇起許多細細的波紋;日光一映,都射入簾栊之内,連枕簟上都有五色之痕,遂名為影紋院。

     第十院,因四周都是疏竹環繞,中間卻突出一座丹閣,就像鳳鳴一般,遂名為儀鳳院。

     第十一院,因左邊是山,右邊是水,取樂山樂水之意,遂名為仁智院。

     第十二院,因亂石疊斷出路,唯小舟緣渠方能入去,中間桃花流水,别是一天,遂名為清修院。

      第十三院,因種了許多樹,盡以黃金布地,就像寺院一般,遂名為寶林院。

      第十四院,因有桃蹊桂閣,春可以納和風,秋可以玩明月,遂名為和明院。

      第十五院,因晚花細柳,凝陰如绮,遂名為绮陰院。

      第十六院,因有梅花繞屋,樓台向暖,憑欄賞雪,了不知寒,遂名為降陽院。

     長渠一道,透迤如龍,樓台亭榭如鱗甲相似,遂名為龍鱗渠。

     海中諸山,及各處亭台,炀帝都一一品評,定了名字。

    虞世基奏道:“這五湖十六院,得陛下敕賜了佳名,更覺增勝;但每院中須得宮人百名,美人二十名。

    陛下常時寵幸的有爵夫人一位,掌管院事,陛下幸臨,方才有人承應;若沒有宮人美女,陛下遊覽時,如何得興趣?”炀帝大笑道:“若不要與佳人行樂,要此山水樓台何用?卿不須慮,數月前,朕已差許廷輔往選矣,想不日可至也。

    ”虞世基道:“陛下舉動,何其神速!”炀帝笑帝:“及時行樂,安可緩耶!”虞世基道:“美人既選,則苑中百事俱備矣。

    ”炀帝道:“苑中百事雖備,還有苑外這條禦道,高低傾圮,乘輿不便往來。

    卿何不一發收拾好了,以奏全功。

    ”虞世基道:“大功已成,這條禦道,不過一二裡,有何難哉!既奉明旨,不一月即當告竣!”炀帝大喜,遂賜宴留飲,隻吃到日暮方散。

    炀帝比及到宮,許廷輔已選有千餘美女,都紛紛的獻入宮來。

    炀帝仔細一看,見個個都是欺桃賽杏的容顔,笑燕羞莺的模樣,喜得滿心亂癢,無處去撓。

    随同蕭後尖上選尖、美中求美,選了十六個形容窈窕、體态幽閑、有端莊氣度的,封為四品夫人,就命分管西苑十六院事。

    又選三百二十名風流潇灑、柳嬌花媚的,充作美人;每院分二十名,叫她學習吹彈歌舞,以備侍宴。

    其餘或十名,或二十名,或是龍舟,或是鳳舸,或是樓台,或是亭榭,都一一分散開了。

    又于後宮中發了無數的宮人,到西苑來湊用。

    用升太監馬守忠為西苑令,叫他專管出入啟閉。

    不一時,将一個西苑内填塞的錦繡成行,绮羅逐隊。

    那十六院夫人,既分了宮院,一個個都思想要君王寵幸,在院中盡鋪設起琴棋書畫,打點下鳳管鸾笙,恐怕炀帝不時遊幸。

    這一院燒龍涎,那一院就蒸鳳腦;前一院唱吳歌,後一院就翻楚舞;東一院作金齑玉脍,西一院就釀仙液瓊漿。

    就像石崇與王吉富一般。

    各院中争華競靡,百事安排,隻博的炀帝臨幸時,一刻喜歡;再一次便就厭了,又要去翻新立異。

    正是: 宮中行樂萬千般,隻博君王一刻歡。

     終日用心裙帶下,江山卻送别人看。

     十六院夫人,争尚華侈不題。

    卻說虞世基領了開禦道的旨意,便糾集工匠,連夜開修。

    這條禦道,自顯仁宮開起,直開至西苑,有一二裡遠近,四五丈開闊。

    先以黃泥填實,又将石灰鋪平。

    上面卻将白石砌面,石上都細細鑿了蟠龍舞鳳的花紋;又将青石鑿成欄杆,列在兩邊;欄杆外都種參天的長闆高柳,一路上翠碧交加,陰陰森森,其實可愛。

    又在半中間蓋一所四方八面的駐跸亭。

    将到西苑,又造一座迎仙橋;一路樹裡面,又造許多營房,與侍衛的軍士們歇宿。

    因恐怕炀帝不時遊幸,軍士們晝夜俱不放還。

    那些宮旗禁,從綠樹影裡飄漾出來,紅飛彩映,繡簇朱翻。

    真個是: 紅旗夾道迎仙掌,綠樹分行引紫微。

      莫道五雲才咫尺,君王行處六龍飛。

      禦道開完,虞世基便請炀帝來看。

    炀帝見了,滿心快暢道:“非卿高才,如何得一一稱朕心!合當以美官酬卿之勞。

    ”遂命加升虞世基為翰林院大學士。

    虞世基辭謝道:“此皆奉陛下之命,微臣不過效犬馬奔走之功,焉敢受此大位!”炀帝道:“不必推辭,朕還有事與卿商量,不知卿可能為朕出力?”虞世基道:“陛下有何事命臣,臣雖非才,願效一得之愚。

    ”隻因君臣這一商量,又不知費天下多少錢糧,害天下多少性命!這正是:  得隴還思蜀,為君複望仙。

     要人心滿足,除是蓋棺年。

     炀帝與虞世基不知畢竟又商何事,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