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文皇死報奸雄 炀帝大窮土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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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轉去。

    炀帝此行,雖然糜費甚多,而個個接踵來王,卻也是一時之盛。

    正是: 漢室和親未得平,周家薄伐幾曾清? 何期驕慢隋天子,杯酒殷勤盡貢誠。

      炀帝車駕既返,一路上要曆覽邊土之勝,不肯由前州的大道而行。

    逢山便要盤山,遇嶺便要過嶺,衆官苦谏不從。

    行至榆林地方,有一條小路,叫做大鬥拔谷。

    兩邊都是壁立的高山,中間闊處不過丈餘地,又崎岖險阻,輿辇都不能乘,如何容得那行城行殿?炀帝隻得騎了一匹馬兒前行。

    可憐那些宮妃彩女,沒了行殿容身,或一隊在前,或一陣在後,都亂紛紛與軍士們混雜而行。

    到晚了行不出谷口的,就與軍士們在一處歇宿。

    時值寒冬,山谷中北風峭厲,軍士們凍死了無數。

    高看不上這些光景,對賀若弼歎息說道:“近來朝廷殊無綱紀。

    ”賀若弼道:“這都是奢侈之極。

    ”二人在背後談論,不匡早有人報知炀帝。

    炀帝大怒,懷恨在心。

    不一日到了西京,文武百官皆出郭來迎,唯楊素隻在皇城門前候駕。

    炀帝當日軍中勞苦,傳旨免朝,車駕竟還後宮。

    蕭後接住,忙排宴與炀帝接風叙舊,一宿晚景不題。

    次日炀帝早起臨軒,百官朝賀畢,楊素出班奏道:“陛下北狩風塵,良亦勞苦。

    ”炀帝道:“賢卿守國勤瘁,亦複不易。

    ”楊素道:“北外風景,陛下雄覽,以為何如?”炀帝道:“前日段文振笑朕不知用兵,朕銮輿所至,外國皆向風納款,雖古之秦皇、漢武,不過如此。

    用兵有何難哉!好笑這些腐儒,開口言兵,便以為驚天動地。

    ”楊素見炀帝滿臉都是驕矜之色,全不象舊時畏敬,便佯佯的哂笑道:“陛下不要錯認,外國向化,乃先帝餘威,豈今陛下之功耶?”炀帝聞言,不覺滿臉通紅,含羞帶怒的說道:“朕為天子,原不論功。

    但賢卿乃先帝功臣,其功安在?”楊素笑一笑說道:“臣實無功。

    但陛下在藩府時,不知何故,屢屢下交?臣即無功于先帝,不可謂無功于陛下。

    陛下何不一回想耶?”言罷,也不辭朝,竟昂昂的走下殿去,氣得個炀帝在龍座上目瞪口呆,半晌不能言語。

     卻說楊素走下殿來,料炀帝不敢加害。

    正在丹墀裡大搖大擺,賣弄奸雄的氣概。

    不料天不湊巧,忽然一陣陰風撲面刮來,吹得他毛骨悚然。

    忽擡頭,隻見一人頭戴龍冠、身穿衮服,手内拿了一把金钺斧,坐在逍遙車上攔住罵道:“弑君老賊,往哪裡去?”楊素定晴看時,不是别人,卻是文帝的陰魂。

    吓得他魂不附體,慌忙要走,卻又無處躲避,隻在丹墀中亂轉。

    文帝趕将來罵道:“朕欲立吾兒楊勇,你這個老賊,不聽吾言,倒轉同楊廣來弑我,是何殘忍!今不殺你,何以報此仇!”舉起金钺斧照頭斫來。

    楊素躲避不及,一跤跌在地下,口鼻中鮮血迸流。

    近侍看見,忙報與炀帝。

    炀帝大喜,也隻說是偶得暴病,竟不知是文帝之報。

    因對群臣說道:“此可謂權臣欺君之戒。

    ”随命衛士扶出楊素,扶得到家,也不省人事。

    其子楊玄感忙以湯藥救治,半晌稍稍醒來。

    說道:“謀位之事發矣。

    今遇文帝,以金斧逐我,我必死矣。

    汝等可急備後事。

    ”言罷,又昏昏睡去。

    卻說炀帝見楊素得此暴病,心下大喜。

    又恐其不死,随遣一個禦醫,假推看病,就打聽消息。

    禦醫領旨,随即來看。

    楊玄感見他奉旨前來,慌忙邀入寝房。

    禦醫揭帳一看,隻見楊素形容脫落,又目直視,哪裡還有往日的英雄!睡在帳中,大聲狂叫不止。

    忽叫道:“殿下假诏賜死,皆是晉王之謀,與臣無幹。

    ”忽又叫道:“臣雖上疏,獨孤娘娘也曾主張。

    ”又忽大叫道:“陛下不要斫,臣願當罪。

    ”口裡吆吆喝喝,就像遞腳冊的一般,将從前做奸雄的過惡,一一都亂說出來。

    正是: 無道有循環,奸雄無終始。

     饒他跋扈生,定然狼狽死。

     禦醫看了脈,虛攢了兩帖人情藥,說了幾句诨話,随即起身來見炀帝,回旨道:“楊素神枯氣槁,六脈俱散;又發狂見鬼,命在旦夕,斷不能生矣。

    ”炀帝大喜。

    再暗暗叫人打深時,楊素早嗚呼哀哉尚飨。

    後人讀史,有詩感之曰:  代有權臣出,隋家數越公。

     用兵純慘刻,事主隻奸雄。

     但逞驕矜态,全無社稷功。

    莫言身已死,遺臭尚無窮。

    楊素既死,炀帝大喜道:“老賊已死,朕無所畏矣。

    ”遂日夜與蕭後在宮中恣行淫樂,全無忌憚。

    一日酒後與蕭後商議道:“前日朕欲造範囿,被楊素這老賊阻擋;欲選美女,又被這老賊攔回。

    今老賊既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