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八回 假乞化戲弄兩縣差 真外甥毒打老娘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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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李龍、王虎把老丐情形禀明了賈知縣。

    金仁鼎在旁聽得真切,曉得這一定是濟公作怪。

    賈知縣此時心裡卻糊塗住了,以為兩個差人要想賴例行的規則,故意說得這樣,心中又貪戀那廟中一定總有些存款,就想借此進廟去搜羅一番,所以把濟公這兩個字通身都忘掉了。

    當下聽兩差說明,大喝道:“放屁!皇城腳下那有這無法無天的人?候本縣去查個明白。

    ”随即就着親随傳轎班伺候。

    賈知縣此時真個利令智昏,連帶來的一卷詳文供單等情都記不得要了。

    轉身向金仁鼎說了一句;“我們馬上再會。

    ”掉頭就上了轎,轉眼之間,已到了大成廟門口。

    此時外面天色已黑,遠遠那些站閑的還站了一個圈子,在那裡說黑話。

    差人們自然是預備着燈籠的了。

    賈知縣遠遠的便下了轎,分付差人巨慢些前進,自己想雜在人衆裡面先看一看,究竟是一個什麼老丐?及至走進人叢,卻然烏漆踏黑,就間或有一兩隻過路的燈籠,也是看不清楚。

    但聽那人對着大衆,就把鐵珊同金仁鼎謀害悟真,以及鐵珊在萬秋園怎樣死法,後來金仁鼎同賈知縣什麼串頭,在那裡仿佛那說書先生說果報錄一般,委實有聲有色,演說了把大衆聽。

    但那說話的口音覺得是熟識得很。

    心中想道:這是一個什麼老雜種,弄在這裡賣報本,那裡是悟真清得來的嗎?也罷,我預備這一個知縣也不做了,單要把這個老雜種拖下,鞭他一千至八百,刹一刹我的氣。

    想罷,便轉身出外,招呼了差人親随,這才燈籠火把烘烘的向廟中走來。

     那些站閑的見本官到來,自然是讓開一條大路;那老者更妙得很,才聽說老爺到來,他依舊還向那門檻上一坐,兩手蒙住了臉。

    知縣走至近前,用手上扇子敲了他一敲,他忙把衣袖一揮,将一顆頭蒙得是密不通風,賈知縣那知就裡,便向差人道:“你們拿一條鍊子,代我把他鎖進廟來,單看他怎樣利害!”說罷,便走進廟去,仍然到了客堂。

    好在廟中的蠟燭多得很,日間的公案還息得好好的呢。

    知縣當即坐下,因兩邊沒有多人,連擡轎的轎班,都叫得來架一架勢。

    不言賈知縣在廟中怎樣。

    且言李龍、王虎奉了知縣的話,叫把這老丐鎖進廟去。

    二人眉頭一皺,又不敢回個不字,就連鐵鍊立時也沒處去辦。

    王虎想了想道:“你在這裡看住那老忘八。

    我有一個主意,老爺既到了這邊,本坊鄉保也該來聽聽差,他們屋裡這樣東西一定是有的。

    我且去走一趟是了。

    ”王虎說罷,匆匆就走。

    頃刻之間,王虎一手拿了鍊子,後面鄉約、地保都趕得來了。

    王虎向李龍使了一個眼色,兩人跑到老丐後身,弄了他一個冷不提防,套着就走。

    這也奇怪,此時那老丐忽然乖巧異常,比拉的條狗子還要馴善些。

    進廟沒幾步,轉身向王虎深深一揖道:“請教公差,這是一個什麼地方,老拙犯的是什麼罪?老拙也堂堂的還有個五品前程,三品封典,這根鐵鍊系在頸下似乎不派。

    請兩位公差照看一些才好。

    ” 看官,你道這老丐因何先前那樣利害,此時又這樣平和?其中有個原故,這老丐并不是個叫化子,姓錢單名叫個通字,号叫濟人,卻就是貿知縣嫡親的母舅。

    本是錢塘的籍貫,幼年學的是擱筆窮。

    怎麼為叫“擱筆窮”呢?就是州縣衙門刑、錢兩席的師爺。

    這錢通中年一邊很走華容,州縣之中沒一個不慕他的名頭。

    不論什麼案件,他這筆頭下說叫人死就死,說叫人生就生,詳辦出去是不作受上司參駁的。

    自己也捐過一個同知,兒子現今實缺漢陽知府。

    但他筆下雖好,不無有些有心冤屈人的地方,六十歲上就得了一個瘋病,時發時愈。

    這日錢通在漢陽衙門裡面忽然瘋病大發,鬧了叫人沽酒買菜,高粱紹興不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