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六回 知縣狡計撰從詞 濟颠暗中換冤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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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呢?”賈知縣道:“我派了兩個差人,叫他們幫着把屍首收拾,過後随即發封。

    ”金仁鼎聽說,歎了一口氣,蹬了兩腳道:“你真個無用!俗雲:趁火打劫。

    那裡你這點道理都沒有嗎?”賈知縣道:“這不關事,橫豎離此不遠,我不會再去嗎?”金仁鼎道:“且慢,究竟還是公事要緊,私财是逃不了的。

    等我再把那小秃頭的供單細細再參詳一遍,還有什麼受駁應改的地方麼?”賈知縣亦以為然,随即将供單撿出。

    金仁鼎不曾看到三個字,不覺大吃一驚,說道:“奇怪,奇怪,這怎麼弄的?”賈知縣道:“怎麼奇怪?那裡有舛字嗎?”金仁鼎道:“豈但舛字,你再看一看是了。

    ”賈知縣接來一看,但見第一行寫道: 具供冤僧鐵珊 賈知縣才看了一句,直吓得目定口呆,說道:“這真就奇了!字也是我寫的,日期也是我标的,疊卷的時候我還過了目的。

    怎樣忽然變做冤僧鐵珊的供了?那裡認真的冤魂作怪嗎?”金仁鼎道:“冤魂那有這樣的神通,我們且看他下面究竟怎樣說法。

    ”當下同賈知縣把 張供單再向下面看道: 為死不昧心,願吐實供事:竊僧鐵珊,本同大成廟方丈悟真幼年同門落發,同壇入戒剃師。

    故後是僧陡起昧良,将悟真逐出,獨吞家産。

    揮霍兩年,聲名狼藉,旋被施主禀逐,遊方在外,艱苦備嘗。

    今春來自臨安,訪得師弟悟真住持大成廟,名譽巍煥,品行端方。

    因是含愧往投,果蒙收錄。

    從此衣食有着,夢寐感情。

    未及兩月,悟真果以師友情深,擢升知客。

    自此便相識金禦史仁鼎,接洽不時,日加親熱。

    四月中旬招僧遊湖,舟次偶語廟事,暗與僧謀雲:建廟之初,彼曾被濟公詭計罰去良田若幹,充人廟産。

    汝能立約在前,一朝得志,将充以之産完壁歸還,我準代謀取本廟方丈之缺。

    當下兩造立誓,金禦史果然百計圖謀,至不獲已;便假傳聖旨,勒令悟真于昨日交家。

    僧接家之後,焉敢食言?隻得走至庫房,将金相府所有布施在廟田契,一律揀交金禦史收藏,也不暇計及多少。

    但金禦史既得田産,終慮悟真心有未甘,忽又計上心頭,暗騙悟真遊玩萬壽行宮,意在閉禁餓死。

    午膳之後,金禦史果布置妥當,邀悟真徑入行宮。

    僧其時雖屬昧心,然亦因其心之太狠,正在懸懸之際,傳聞兩人才入行宮,忽與聖僧相值。

    僧乍聽之除,亦殊駭絕。

    因念聖僧神通變化無窮,繞屋幾周,又憂又喜。

    所喜者悟真遇救,可無性命之虞;所憂者聖僧既歸,難保隐謀不露。

    金雖惡極,僧亦罪魁。

    左右思維,實難濡滞。

    因趁事未敗露之時,向庫房支付庫銀兩隻,居心并無他謀,計在挾資逃遁。

    出門之後,飽覽湖光,落日之馀,徑投旅店。

    不料風流禍起,忽逢舊日王婆;月殿情牽,乍識天台仙子。

    伊人非别,即金禦史之九姨;去路非遙,乃萬秋國之舊址。

    兩情方洽,正魚水之和諧;一度未終,驚龜翁乎稅駕。

    然據九姨密語,本借種之無猜;而論小子猖狂,亦殺身之不枉。

    以為彼此既有舊交,通家益加親密。

    陽台既下,複尋禦史以晤談;席語未終,遂遭豪奴之毒手。

    一個羅漢胎,東方畢命;幾滴消強水,西藥喪身。

    增固死有徐辜,何須訴怨;第以人将假禍,波及無辜。

    陷悟真于囹圄,職乎此耳;封大成之聖刹,尚思言乎?總之金仁鼎務在反田,緻害人之性命;鐵和尚死将言善,當曆叙其實情。

    速出悟真,早歸廟産。

    君子當知機,無為厲鬼祟。

    僧雖被害,情尚難忘,即此數言,正以忠告金禦史,而報昔日知遇之恩于萬一者也。

    哀泣上呈,所供是實。

     二人看畢,委實又羞又恨,又驚又怕,抓住這一張供單,都像雷打癡了一般,隻是你朝他望,他朝你望,足有半頓飯時候。

    兩邊伺候的爺們,不曉得主人忽然的賭那白眼是一件什麼事。

    還是賈知縣究竟事不關己,忙将仁鼎扯一扯道:“大哥,這件事不是發呆的呢,須要趁早明白些才好。

    我想這個供辭,死鬼鐵珊必無偌大的神通,一定是濟公聖僧暗中所為。

    世間那有本官親筆的供單忽然變掉的這個道理?”金仁鼎道:“話固有理,難道這件事鬧成這樣,我姓金的還要把田白白的退出不成?”賈知縣笑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在我看能個沒得後災,就算好的了。

    這位濟公和尚放起刁來,可不利害,那裡你還不曾嘗過他的滋味嗎?”金仁鼎道:“然則照你看,這事該得怎樣呢?”賈知縣見問,心中正然躊躇,忽見李龍、王虎兩個差人由外面狼狽不堪的形像,一個抱住了頭,一個捧住了嘴,哭哭啼啼走來。

    一見賈知縣道:“老爺聽禀,小人們今天這個差使幹不成了!打也被打過了,卻沒有主意可想。

    請老爺趕快去查點查點看,究竟怎樣說法?”賈知縣聽這兩差所說的話,真正沒頭沒尾。

    畢竟不知所因何事,且聽下回分解。